沈星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明媚的阳光刺入眼中,让他有些目眩,只好扶着门框。
待到恢复视线后,他看见院中,唐萱萱正与一名女子坐在院中的矮桌前制作药材,女子看似只有四十多岁。
“哎呀,你醒啦!”
唐萱萱见到昏迷了三天的沈星流终于醒来,本来有些忧虑的小脸,迅速布满笑意,立即小跑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萱、萱萱···你是萱萱?”
唐萱萱有些奇怪,撅起嘴巴,不高兴道:“怎么着,中了次毒,怎么还伤脑子啊?”
“嘶···”
沈星流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这手劲儿是她···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嘻嘻,这还得多亏了颜夫子他们啊!”唐萱萱笑道,露出一排可爱洁白的贝齿。
“颜夫子···”
难不成就是院中的这名女子?
刚想问清楚,唐萱萱就拉着他上前见礼。
那女子也放下手中的药材,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这对天作之合。
“这位就是当今琼华学宫的三大亚圣之一,颜蕙颜夫子!”唐萱萱收起笑容,介绍道。
沈星流听后,眼中一愣,赶忙拜道:“学生沈星流见过颜夫子。”
“恩,黑侠免礼,你的蛇毒应该解开了吧?”颜蕙单手虚托一下,受下这一礼。
“差不多了,多谢颜夫子关心,我现在感觉很好!”
颜蕙长叹一口气,不由得摇了摇头,“剩下的毒素,只需稍一运转内力,便可排出体外,不得不说,此次可是十分凶险啊。”
一旁的唐萱萱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此蛇毒阴狠无比,还混着龙珠之力,毒性更是猛烈,若不是颜夫子的话,我估计都救不过来你与飞雪。”
为了助二人炼化龙珠之力,她还从小八那儿“拿”来了雪菩提,没想到小八竟还带着一颗。
“嘶···真有这么危险吗?”
“哼!你以为呢?”唐萱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小手掐在他的腰间,“以后不许你再这样拼命了!”
“好好好,我知道···”沈星流疼得脸皮跳动了几下,也不敢叫出声来,再次朝着颜蕙拱手一拜,道:
“多谢颜夫子,救命之恩!”
“黑侠不必客气,坐吧。”颜蕙用袖子掩嘴一笑,假装没看到,而后招呼两人入座。
拿起早已泡好的茶水,倒出三杯。
沈星流饮下一口,才觉得又“活”过来一般。
“唔···”唐萱萱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拉着沈星流的手,兴奋道:“星流啊,你知道这场海啸有多大吗?”
“有那么大!”
唐萱萱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脸上表情极为夸张。
“这,那知默兄他们···”沈星流心中一惊,很显然海啸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嘿嘿,不过,安心啦,”唐萱萱有些庆幸地扬了扬眉毛,笑道:
“还好颜夫子他们及时赶到,不然我们都要喂鱼喽!”
沈星流咽了咽口水,赞叹道:“儒家的三名亚圣,果然名不虚传!”
“嘬嘬嘬!错啦,”唐萱萱摇晃着手指,纠正道:“这次出手的只有荀夫子哦···”
“好像用得是浩然气,只出了一掌,就硬生生将海啸平息!”
“浩然气?”
沈星流曾经也听说过,但是不太清楚,旋即请教道:“敢问颜夫子,何为浩然气?”
“黑侠既然对浩然气有兴趣,那我便与你说说吧···”
颜蕙放下杯子,解释道:“浩然之气,至大至刚!”
“它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体内,当婴儿出生时,体内会有一口先天之气,这口气就是浩然气。”
“只是,随着孩子不断长大,因所受的教育不同,这口先天之气,有的被磨损至虚无,有的则被封闭在体内。”
“这口气就是天地间的正气,要用坦荡之胸怀去培养它,而不加以伤害,必须与仁义道德相配,否则就会缺乏力量。”
“一旦你的行为问心有愧,这种气就会缺乏力量。”
“如此,你可明白了?”颜蕙单手指天一字一句,反问道。
沈星流恍然大悟,起身拜道:“学生受教了!”
“快坐快坐,”颜蕙笑道:“萱萱都与我说过你们的事了,你们是令仪那丫头的侄儿吧,她现在可还好?”
“呃?丫头?”沈星流疑惑地捞了捞头,喃喃自语,这颜夫子看上也不是很年长啊。
唐萱萱扶了扶额头,赶忙起身,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解释道:“颜夫子今年已经八十多了,是二婶爷爷的师妹。”
“我去···”沈星流脱口而出,急忙捂住嘴巴,我说呢,将浩然气修至儒家亚圣,岂是这么容易的?
“可这容貌也太年轻了吧!”
唐萱萱白了他一眼,“要你管呢!颜夫子是医者,人家驻颜有方!”
“哦哦,对对对···”
沈星流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拜道:“多谢颜夫子关心,婶婶她一切都好,对了,飞雪人呢?”
到了此时,沈星流才觉得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啊?
“那就好,”颜蕙起身笑道:“他啊,比你早醒了一会儿,现在正缠着孟师兄想学浩然气呢。”
“我带你们去吧!”
沈星流点头道:“也好,学生也需当面向两位夫子道谢呢。”
“有劳,有劳!”二人恭敬地请道。
两人跟在颜蕙身后,听着唐萱萱一番叙述下来,他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座小岛,名唤三圣岛。
而荀、孟、颜三名儒家亚圣,就长期住在岛上,距离琼华学宫所在的松州相距有三百里的距离。
平日里,不长有外客登岛,倒是琼华学宫的学子们,常来向三位太师祖请教学问。
三人脚步不慢,很快便来到了山腰的一处小亭。
亭中有两名发须洁白的青衫老者,面对面坐在石凳上,正在下棋,顾飞雪则翻身上了亭子,无聊地躺在上面,嘴里还叼着一片竹叶。
沈星流两人见状,很是哭笑不得,从顾飞雪的模样看来,孟夫子还没答应教他浩然气,这小子估计在生闷气呢。
可他一见到沈星流来了,立即将竹叶吐掉,起身飘飞下来,调侃道:“嘿嘿,二哥,你来啦,这次我可比你醒得早哦!”
“拉倒吧,不就早醒了一刻钟嘛,”沈星流翻了翻白眼,“得意什么?”
两人的对话,打断了棋局。
沈星流赶忙上前,见礼拜道:“学生沈星流,多谢两位夫子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就算是别人,老夫也会出手相救!”右手边的老者将棋子扔到棋盒中,看样子气得不轻。
另一名老者,劝道:“师兄莫要动气,孩子们也是真心感谢。”
劝说的老者就是孟令仪的祖父,也就是顾飞雪的外曾祖父,名为孟柯,字子柯,已有近百岁。
而这名生气的老者,名为荀许,字子许,是儒家现今辈分最高者,也是儒家三圣之长,年纪已达一百零五岁,可依旧中气十足,不见衰弱的迹象。
孟柯有时还嘲笑他像个老小孩儿,总与小辈争长短,方才就被顾飞雪吵得不行,撸起袖子还要揍人呢。
“来、来来,”孟柯朝着沈星流招了招手,“孩子,上前来,让老夫好好看看你!”
沈星流虽然疑惑,但还是上前几步,只见孟柯仔细瞧了他一会儿,点头道:“像啊,真像,师兄啊,你看这小子是不是长得极像他的父母啊。”
“轰!”
这句话刚一说出,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沈星流双眸微红,问道:“二老见过我的父母?”
荀许瞥了他一眼,扭头轻哼一声,也不说话,
孟柯却知道此中缘故,笑道:“当然见过,当年你母亲也曾在琼华学宫中住过一段日子,那时还将荀师兄所藏的美酒盗得一坛不剩。”
听到这里,顾飞雪三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但也十分精彩。
“哼!最讨厌这些小鬼了!”
荀许依旧气呼呼的,他一生无后,本事也无学子可以传承,当见到叶素仙时,大呼上天有眼,终于有一人可接他绝学。
可惜啊···
“哎,哈哈,荀师兄啊,”孟柯眼前一亮,旋即开心地拍了拍手,道:“你看,这小子能得您传授浩然之气否?”
“他?”荀许抬眼看向沈星流。
沈星流指了指自己,有些结巴道:“我、我也能修炼浩然气?”
“为何不能?”孟柯反问一句,接着道:“人人皆可修炼浩然气!”
儒家有九术,皆可导引出人体内的浩然气,一曰自省,二曰守静,三曰慎独,四曰存养,五曰谨言,六曰主敬,七曰治心,八曰致诚,九曰定性。
“敢问,这九术有何区别?”沈星流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只好问道。
颜蕙倒吸一口气,感叹道:“黑侠就是黑侠,思维果然敏锐,一问就问到了点上!”
沈星流自不敢在三位夫子的面前托大,毕竟连自己的父母在他们面前都属小辈,于是连连摇手道:“不敢不敢,夫子们就叫我星流吧。”
“那好吧,星流啊,你且听我来讲,”
颜蕙上前一步,笑道:
“你可知道因为人性的不同,所以人体内的气就不同,导引的难度自然也不同,”
“但圣人之道讲究的就是有教无类、因材施教,于是经过不断总结,便有了儒家九术,所修之浩然气自也不同···”
“儒家有十六字真言,你们还需谨记,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浩然之气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如高山般巍峨,一如大海般宽广,一如天空般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