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至子时四刻
“那我送送你吧。”顾飞雪打了个哈欠,随手取过细雪剑担在肩上。
沈星流点头道:“也行,正好我还有事要问你。”
夜深人静。
红芸楼内,灯火黯淡。
就连人流如织的西湖大街,行人也渐渐稀疏了下来。
唐萱萱等人也早已回到水月别院,并未来打扰三人,只是遣一名楼中的小丫头,来知会了一声。
一楼舞台,静静立着一名紫衫女子。
“小侄沈星流,见过芸姨。”
只见,沈星流上前抱拳一拜,抛去对方的实力不提,就论她是三叔的朋友。
而且极有可能与自己的父母相识,便受得起这一拜。
果然不出所料,芸姨转过身来,掩嘴一笑,道:“快起身吧。”
沈星流缓缓直起身子,抬头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台上的芸姨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少年,喃喃自语道:“像,真像啊···”
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芸姨脸色微红,“听说你找我有事?”
“呃,确实有事···”
可这是他也是第一次做,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噗呲,少年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芸姨被他逗得一乐,“行了,你也不用说了,芸姨我都知道了。”
“你的那个亲兵,我看过了,还不错,只是絮儿的卖身契要送来的话,还需些时日,过两天你们再来带人吧。”
沈星流眉头一喜,还是有人好办事啊,连忙拜谢道:“多谢芸姨。”
“不必了,絮儿是个可怜的,你们好好待她就行!”
芸姨伸出一手,隔空托起沈星流,心中不免惊讶,如此实力,可真是个小怪物。
旋即她看向一旁的柱后,轻哼一声道:“飞雪啊,你还不出来?”
顾飞雪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还是被一眼发现了,只得现出身来,讪讪笑道:“见过芸姨!”
不曾想,芸姨丝毫不买账,反而诉苦道:
“哼!好你个小魔王,这段时间,没少在我这儿吃喝,今天又险些砸了我的场子,这笔账我非得好好和你老子算算不可。”
“嘿嘿,算,随便算,”
顾飞雪赔笑道:“那芸姨你慢慢算,回头将账单给我老爹送去,我就先送二哥离开啦。晚些再回来,记得给我留门啊。”
“去去去,谁要你回来?”芸姨撇了撇嘴,看向沈星流却是换了副表情,“星流啊,下次记得来玩啊。”
“哎,好···”
沈星流看着前后反差巨大的芸姨,心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飞雪拖走了。
......
“呼哈,你走得这么急干嘛?”
一处小巷中,沈星流吐出一口气,猜测道:“莫不是,你怕芸姨啊?”
顾飞雪抱着剑,背过身子,结巴道:
“胡说,我才不怕她呢!”
对此,沈星流翻了翻白眼,表示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能够将小魔王吓成这样,除了关于感情债之外,他想不出任何一种。
两人踏着月光,缓缓向着水月别院的方向走着。
沈星流也不去揭穿他,话锋一转道:“对了,三弟啊,你方才那副古图,可以再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旋即,顾飞雪便将图掏出,递了过去。
“嘶!”
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古图刚一入手,一股玄之玄的空灵感,瞬间涌入意识海。
就连火儿都疑惑地看了一眼,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险些迷失在图中。
顾飞雪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他,心中想道:嘿嘿,他竟也察觉了。
此图是兽皮所制,至于是何动物,无从得知。
入手细腻光滑,倒是让他想起了董晴所赠予的古地图,可触感却大不相同。
过了片刻,沈星流将图还回,十分认真地问道:
“飞雪,你这图是从哪儿来的?”
“哦,这幅图是我从一座雪山下找到的,”
顾飞雪如实相告,将图收好后,问道:“不知二哥你有何发现?”
但沈星流摇了摇头,心中充满疑团,道:
“我也不敢确定,我只有这个,你方才所说的雪山,可在天山山脉?”
说话间,他也从怀里掏出一幅古地图。
“当然是天山啦,咦,这是什么···”
顾飞雪见到一张兽皮递来,虽与自己的那图差不多大小,但材质完不同。
入手后的手感,也完不一样,似能感到一阵沁凉感传回手心。
展开一看后,仿若在看天书。
图中所画山水分明,可却不知此地为何处,便连那一串串的字符,都与如今的不同。
“奇哉,怪哉···”
顾飞雪无奈地笑了笑,不断摇头,表示看不懂,只好还回此图。
“二哥莫非是怀疑,我的图与你的图,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嘶!”
两人倒吸一口气,相视一眼,片刻后,异口同声道:
“也不是不可能啊!”
此时,沈星流不由得想起了董晁,“只是要弄懂这图还需些时日,可惜···”
若他还活着,应该可以找到图中地点吧···
顾飞雪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个老朋友,车到山前的必有路,天下之大,我相信我们早晚能弄清图中的秘密!”
......
旋即,他话锋一转,问道:
“恩,对了你和芸娘是什么关系啊?”
“二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哪壶是开,告诉我,我看来提提?”
顾飞雪翻了翻白眼,双臂枕在脑后,缓步走出,“她啊,我一直拿她当妹妹。我这样生性逍遥,爱自由的人,估计很难喜欢上一个人啦···”
“哎,可是你爹娘,让你去娶端木棉哎!”
沈星流坏坏一笑,一句话就险些让顾飞雪破功。
......
第二天清晨。
红芸楼一战,悄然在市井间传开。
而茶楼酒肆之间,早已有说书先生,将此战编成故事,大为传唱。
“话说这小魔王,本是瑀都生人,自幼顽劣,整日里招猫逗狗···”
“五岁时,就已是京中一霸···”
茶楼内座无虚席,一名老者发鬓斑白,立于一张木案前。
那中气十足的模样,丝毫不见老态,将故事讲得无比生动。
本来郁闷的沈星流,也被勾起兴致,唐萱萱一大早就被水如意拉去了永安行会。
而阮小五也在自己告诉他好消息后,跑去与柳絮儿见面了。
搞到最后,沈星流却成了老妈子,还要带着三个小孩子,来到茶楼吃早饭。
至于胡一筒,沈星流则让他带着十名亲兵去钱塘县,协助顾飞雪探查那半龙的事。
“嘿,这位看官,您可算是问对了,这白魔生成什么样啊?”
老者卖了个关子,笑道:“你从他的称号就可看出,魔嘛,无非就是铜头铁脑,虎背熊腰的存在喽···”
“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
就在沈星流听到精彩之处,耳边传来一两声稚嫩的声音,仔细一看,哎,这三个小家伙呢。
“哦吼,小家伙,你是谁家的,去去去···”
“莫要扰了我等兴致···”
老者一拍抚尺,还想接着讲下去。
“哼,你这老头儿,怎么讲得不对,还不让说?”
水果儿憋得脸色通红,有些害怕一会儿打起来,于是拉着小狼跳上台去。
“噗哈哈,小孩儿,你说葛老讲得不对,那你来讲讲啊!”
“那里可不是好站的,快下来吧。”
“···”
众人都是十几年的老看客了,自也懂这许多的规矩,其中定有些添油加醋,哪有人拿故事当真事来听的?
但这次偏偏遇到个小孩儿,还挺较真儿,就是不买这个帐。
此种变故对众人来说,还是第一回见,纷纷开始起哄。
水果儿憋红了小脸,高声道:
“哼,偶说就偶说!”
而葛老也乐得清静,将手中抚尺递给小女孩,坐到身后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轻饮一口茶水。
见她还未开始,葛老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水果儿哪里会说书,方才也是热血上涌,昏了头才冲上台的···
啊啊啊,不行,决不能认输···
而后,她僵硬的移动步子,来到案前,一拍抚尺,有些结巴接着讲道:
“话、话说这白魔白衣飘飘,生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端得是一个俊美好少年!”
“好、好!”
小狼没想到水果儿还有这一手呢,看后一愣,便醒了过来,率先叫好。
顿时,茶楼中迎来满堂喝彩。
葛老也是愣住了,无奈一笑,拍起手掌。
在一片叫好中,水果儿心中渐渐的充满起信心。
“略···”
水果儿瞥了葛老一眼,轻哼一声,对其做出个鬼脸,接着讲道:“要说这白魔最善长哪些武艺嘛···”
“那当然要属轻功啦,他那一手‘踏雪无痕’,据说一经使出,可飞三天三夜不落地,在雪上行走都不留脚印···”
“可谓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说到这里,水果儿发现有个人在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加上一句,“当然啦,黑侠除外。”
......
“哈哈哈,这才对嘛!黑侠才是最强的!”
这些看客中,当然也有些是黑侠的忠实拥趸。
“放屁,白魔比黑侠强,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哎?我怎么记得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总之不管谁高,楼中的阵营很明显的分成了两派,一方支持白魔,一方支持黑侠,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甚至最后还衍生出了第三方,同时支持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