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宫的御书房内,传出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瑀皇背着双手,指间夹着一封书信,仰天大笑。
“三弟啊,有什么事,能笑成这样啊?”
能叫当今陛下为三弟的人,自然是顾万武了,只见他盘腿坐在矮榻上,端详着眼前的棋局。
“呼哈哈哈,二哥啊,当真是笑坏朕了···”
瑀皇一路小跑而来,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顾万武,笑道:“你知道那臭小子,对北柔的十三公主,做了什么吗?”
“哦?难不成···”
顾万武心中一惊,连忙接过书信,还以为这小子把那小公主怎么样了呢。若是如此,他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本来他自认为这些年驰骋沙场,有什么阵仗是没见过的?
谁料,信中的内容,却让他大开眼界,可谓是平生仅见啊,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大呼过瘾。
“噗哈哈哈!”
两个大男人,在偌大一个御书房内,没有丝毫的顾忌,哈哈大笑。
若被旁人看了去,必会惊掉下巴,两人拥有着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力,此时竟然像个孩子一样,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好、好啊,好小子,不愧是将门虎子啊。”
瑀皇一手扶着二哥的肩膀,一手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朕早就说过了吧,这小子啊,时不时就能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
顾万武不住地点头,笑道:“那是,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啊。”
谈及当年的事,二人不由的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两人面对面坐好,沉默了半天。
“这真是,那小子下出的棋局?”顾万武有些不敢相信。
“是他,不过朕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法,”
随即,瑀皇取出一枚黑子,继续落子。
“好棋!”
顾万武眼前一亮,赞叹道:“如此,便由我继续执白子吧。”
“咔、啪···”
两人又是落下几手妙棋,当第六子落下时,顾万武轻声问道:
“当年,暗害他们的贼人都已经伏诛了吗?”
“什么意思?”瑀皇抬起眼眸,疑惑地问道。
顾万武对视了过去,道:“听说,碧螺岛一役中,那伙贼人摆出了一个当年还未完成的阵法。”
“你说的是‘六合刀阵’?”瑀皇突然想了起来,“朕也感觉很奇怪,可那伙水匪,死的死,残的残,唯一活下来的两人,也变成了个傻子。”
“或许此事与那伙暗中袭击的人有关···”
“是双月教?”
瑀皇没有回答,但轻轻点了点头,“此番两次刺杀,似乎都有他们的手笔,可惜擒下的那帮刺客,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哼,这伙前朝余孽,早晚有一天,我必要将其一网打尽!”
顾万武捏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
次日,清晨。
瑀皇回宫的消息,只有寥寥数人知道。
可萧让竟带着一名随从,一大早便携国书,来到皇宫门口,想要求见瑀皇。
“费公公,本使求见的是瑀皇陛下,你带我来东宫是为何?”萧让面色有些不喜,但也不好发作,随即沉声问道。
费公公微微一笑,道:“贵使容禀,陛下尚在浮玉山未归,朝中大小事务皆由太子殿下负责。”
“那好吧···”萧让脸上不带喜怒,心中却极为不屑,也知道对方所言全是搪塞之词。
东宫之内,太子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下面只坐了一名四十多岁的青年男人,也是尚书省左仆射慕容谦。
“外臣萧让,拜见太子殿下!”萧让手持节杖,微微行了一礼,“特此奉上,我大柔国书。”
随从得到示意便欲上前,却被费公公阻住。
“哎,费公公不得无礼,将国书呈上来。”朱承宇摆了摆手,多年以来的经验,让他变得沉稳了许多。
旋即,他从费公公手中接过国书,也不翻看,只是放到一边,笑道:“贵使远道而来,不妨多留几日,也好看看我国都的气象。”
“至于议和的事,待孤的父皇回宫之后,再做相商如何?”
“那便依太子所言。”
萧让心中一沉,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可我前线的将士,恐怕不会像外臣一样的好脾气。只怕他们会按捺不住匣中的宝刀呢。”
“哼!外使,莫非以为我大瑀的宝剑,不锋利了?”慕容谦铁青着脸,沉声哼道。
“敢问阁下是?”萧让眉头一挑,能坐在太子面前的人,定然不同凡响。
“好说了,在下就是当朝太师,尚书省左仆射慕容谦!”
萧让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太师,外臣得罪了,可外臣所说皆为实情,还望海涵。”
“此番我国诚心与贵国结盟,无意再起冲突···”
怎料话未说完,慕容谦拍案而起,大怒道:“全是放屁,前两日的刺杀,可是无意起冲突?”
萧让咂吧了一下嘴巴,额上青筋直跳,“此事,外臣也是才知道的,那些都是手下人自作主张,若贵国还有怨气,外臣愿奉上其头颅,如何?”
两人相互对视,谁也不让谁。
朱承宇看了看两人,突然哈哈大笑道:“看来北柔很有诚意呢,也罢,贵使且先回去等消息吧。”
“外臣告退前,还想问一句,瑀皇何日回归?”
萧让眯了眯双眼,直视着朱承宇,这样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哼哼,父皇龙踪难觅,孤也不知道何时。”
“如此外臣告退。”
说罢,萧让单手卷起袍袖,大摇大摆地拄着节杖,出了宫去。
待其离得远了,东宫内争锋相对的氛围,方才得以缓解。
“北柔野人,当真不可教也!”慕容谦丝毫不顾形象,破口大骂道。
而朱承宇则揉了揉眉心,笑道:“老师,您消消气,可否随我去往御书房?”
“哦?去哪儿做什么···”
慕容谦也是个心思灵巧的人,一下就想到了,“莫非···”
见到太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才点了点头。
两人拿着北柔的国书,一路来到御书房,却没有找到瑀皇。
“哈哈哈,二哥啊,朕又有一条上钩了···”
突然房间后,传来一道欢声笑语。
“不行、不行,一定是鱼竿有问题!”
瑀皇收回鱼线,让一旁的小太监,取下大鱼后,又甩出一杆,“哎,论起握枪杆子朕不如你,但要论到握鱼竿嘛···”
“嘿嘿,你不如朕哦!”
两人循着笑声,来到书房后,御清池边。
只见瑀皇蓬头散发,站在一把躺椅前,心情十分愉快。
至于上柱国则一脸憋屈地坐在椅子上,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鱼竿。
或许从一旁的鱼桶,就可以看出为何如此,属于瑀皇这边的已经是收获颇丰了。
而上柱国这边的,只有几尾小白条。
费公公还想上前禀告,却被太子拦住了。因为他想多看看父皇的笑脸,毕竟平日里的他太过严肃了。
“哗!”
顾万武全心全意地都在鱼竿上,鱼竿猛地一动,他立马起身收杆,却又是一场空。
“不钓了、不钓了···”
说话间,就将鱼竿丢掉了,他现在敢肯定,鱼竿肯定有问题。
当他转身后,发现太子二人已经到了。
“见过二伯!”朱承宇笑着,俯身拜道。
顾万武连忙上前扶起他,“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了。正好,慕容你也来了,你来评评理,这鱼竿有没有问题?”
“来、来、来,我看看···”
慕容谦笑着来到瑀皇身旁,捡起鱼竿,顺便将国书递给了陛下,“此番北柔所谋不小,还请陛下定夺。”
“哦?连你这个老狐狸,都搞不定吗?”瑀皇伸手招来费公公,将鱼竿交给了他。
随后,接过北柔国书,细细看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柱香。
只听得瑀皇冷哼了一声,“这是谁打赢了?”
看到此书中的内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瑀国输了呢。
“臣虽是文臣,不谙兵法,可也知那华山是我大瑀的文脉之一,不容他人觊觎!”
慕容谦只觉得鱼线一紧,迅速收起一杆,一条鲈鱼瞬间浮出水面。
可顾万武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也不想再计较鱼竿的事了,一脸错愕地接过国书。
“可恶的北柔,果然是亡我之心不死···”
北柔国书中不仅仅想讨要华山,而且还打算主导联盟,打算两国一同共分西域。
更加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四十国的领土,但其付出的不过就只是一个公主而已。
“当真是欺人太甚!”
合上国书,顾万武深深地看了瑀皇一眼,“难怪陛下要让沈星流那混小子担任此次的正使呢,让他对付这帮北柔人,果然很合适。”
“沈星流?那是何人?”
慕容谦虽然隐隐约约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因为他平日里公务繁忙,也就没有细究此人的身份。
一旁的太子,也是躬身而立,对于沈星流充满了好奇。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那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了。”
“费公公,你去通知御膳房,取一组烧烤的铁架来,朕就在这用午膳了。”
“诺!”
一声令下,众宫女太监,纷纷行动了起来。
费公公则拎着鱼桶,健步如飞地前往御膳房,处理桶中的鱼。
不多时,御清池旁便升起了缕缕轻烟。
四人围坐在铁架旁,自顾自地烧烤着铁板上的美味。
但几人哪里会做这些,有好些地方都糊了,却也自得其乐。费公公还想上前帮忙,却被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