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但对于华无思来说,这些事都不是她关心的。他们打破头与她何干?细想也不是不相干,说不定他们乱神大乐斗,就没时间来盯着她,找她晦气,打她歪主意了。
可惜,她更关心的獓狠的下落却没有半点消息。獓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勋国公府、东平郡主府这两个很可能有它的地方也还都是老样子,没半点异常。
“老獓,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啊?”
她叹着气从书香的臂弯里抽出手来,说累了,就独自迈进了居士林的门。
门关上的一瞬,她也到了白头山山洞。这样的穿行现在她得心应手的很。
山洞里除了更冷了些,一切还都是她离开的样子。温冠玉的脸还是一样苍白,静静地躺在冰床上,像是睡着了,更像是蜡像。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禁想起文月娥在辽京各处动用了一切人脉、调动了一切势力打听二弟下落的消息。甚至还和二皇子、三皇子有了交易,得罪了文家的长辈,更和大皇子有了嫌隙。她真是有点看不懂了。她到底是真心还是作戏?若真是作戏,这戏也太足了。
“你是救世主?谁的事都要插一手?”红丝不满地哼了一声。
“当然不是!”她走到冰床前,尝试着想把温冠玉带进空间,但都没成功,还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他们对我都是掏心掏肺的,我若真就无能,半点帮不上忙,也只能在收到他们死讯后难受难受。但我既然有可能让他们活,若眼睁睁看他们死了,那过后的难受我绝对承受不住!”
“早晚把自己拖死!”红丝冷冷地说,把军符从身底下扔了出来。“你自己去收,即便放空间也多加几个法阵!”
“你也觉得空间不安全?”她接过军符拿到眼前,这块玉的形状分明没什么变化,可她怎么就觉得有点像什么了呢?还有这玉质,是比之前更温润了?
空间确实合不合适,急用的时候小灰灰怎么能及时送去呢?那她该把它放哪呢?
“什么都想往空间放,能安全才怪!”
“我这不是也没招嘛!”她哄着。“当时那个紫火——”
“行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去修炼,布来布去就是那几个法阵,一点进益没有。不能把他带进去了,还连累我也被困在这儿。”
“好红丝,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说实话,以前我为了好好活着,也挺努力,但我总觉得已经会挺多,挺厉害了。可这次出去,我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我才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一定不眠不休地修炼,尽早把二弟——”
“小姐——,您回来了!”铃兰惊呼一声,一阵风似的卷进洞里,径直扑进她怀里。“小姐,您可回来了,您快管管吧,故知大哥和提名他们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挑唆,都不理我啦!”
这怎么可能?据她所知,故知兄弟四个和铃兰从小一起长大,说把她捧手心里、含嘴里都不为过,怎么可能轻易受了别人挑唆,还不理她。
她正一脸茫然,回头刚好看见红丝状似老母亲似的无奈地叹气、低头。
“怎么了?”她无声地问。
“还能怎么?小女孩儿心事被捅破了呗!”红丝悠悠地趴下去,脑袋都埋在蜷曲的身子里。它偷偷盯着温冠玉,在她转身过去的时候,张嘴朝温冠玉吐了一口寒气。
“你是说提名喜欢她,她喜欢故知这事儿?那两兄弟都不理她,是谦让上了?”
红丝哼了一声。
她还以为红丝只是在认同她的话呢!但这个情况,貌似她也觉得还是叹气最适合。
可她的气还没叹出来,就听见噗地一声,白狐凭空就出现在山洞里,一如既往地脚下虚浮,昏头涨脑地。
铃兰一下子跳起来,眼睛还通红的,就准确无误地转身伸手,一把把白狐捞进怀里。
“小白,你个小没良心的,一走好几天,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你去哪玩了?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啊?下次你还敢不敢了?”
白狐被她拦腰揽住,像个普通家猫似的,又在同伴面前,简直是又气又急。可挣扎间看见她白嫩的小脸上又红又肿的眼睛,它顿时就不动了,还任由她絮絮叨叨地把它柔顺的白毛都揉皱了。
而铃兰的心情也果然转好了不少。
她就这么看着她们闹,挑了挑眉。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仿佛看到白狐能修炼成人,正忽悠铃兰和它来一场人、妖恋呢。
也正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铃兰白狐吸引,就没看到金龟从白狐身上一跃而下,直奔温冠玉的心口,更没看到一向稳健的金龟竟没站住,差点从他心口滑落,也不知道红丝全程死盯着那边,及时用寒气筑了一道冰墙,更不知道冰墙快速蔓延成了一层冰膜覆住他,又迅速融进他身体里。
铃兰却已经从失落的情绪里缓过神来,小嘴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劝学阁这几天的变化。
“对了,小姐,文夫子好厉害呢!作为劝学阁第一个建立起来的精进学院,他不仅连生源如何筛选进文武两个大院,甚至连每一院里怎么分成那些个细班的细则都贴出来了,还打算今晚就审定学院守则的初稿呢!”
兔狲及时溜进洞,嘴里还叼着几张文稿。
她笑呵呵地把兔狲抱在怀里,用宝贵的军符给它挠着痒,顺道拿下文稿,展开来。
“小灰灰,你厉害啦,都能穿去北境啦!感觉怎么样?”
兔狲还没回答,她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小姐,这学院守则有什么问题吗?”
“文夫子?庄翰林?”
铃兰急忙点头。
“这么说,他自诩是精进学院的总夫子喽!”
“是啊!文院的夫子几乎都是他的学生,就连那个庄子路在武院的地位也不低呢。夫子里也该以他为尊吧?”
“所以他就敢堂而皇之地写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有,有什么不对吗?”
“尊师重道不是不对!但爱国爱民才是做人求学应该放在第一位的。比起文治武功,品德才是最重要的。何况他只不过是一个夫子,是集体中的一员,一个人能大过学院,能大过整个劝学阁?
这个守则不把爱国作为教育弟子做人的底线,不引导弟子以堕落成亡国奴、汉奸为耻,不把对鱼肉百姓、为祸乡里的出师弟子的清理放在最主要的警告位置上,也不说教育弟子要遵守公共秩序、遵守社会公德,却只强调尊师重道?
他尊的什么师,重的什么道?居心何在?搞个人崇拜?还是要给他自己培植势力?”
铃兰眼睛瞪得溜圆。
“我说故知大哥怎么直皱眉呢!故知大哥一定是也觉察到不对了,只是他还没一时就透彻地识破他的诡计。我这就去告诉他!”
“铃兰——”
但铃兰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连白狐都被她不管不顾地丢在地上。
白狐再地上打了个转,抖了抖毛,原地就消失,然后出现在属于它的高台床铺上。
她顿了一秒,幽幽开口。
“红丝!当初白狐连带我去英城山庄都费劲,小灰灰为什么能被带去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