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堂堂大周国都,风声鹤唳,是个人都在潜身远祸,大街上几乎就不见行人。
那些小百姓们一家子挤在一起或者躲在被窝里,就是柴禾因为太干而迸响一声,都会吓得尖叫起来。
那些猫、狗、家畜们也都挤在一起窝里,抖作一团,喂食都不出来吃。就是你拿着棍子打它们,都不敢叫一声。但前天晚上它们可不是这样。
前天晚上,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的,也不知怎么,忽然间动物们都一蹦三尺高,惊慌嘶鸣、狂乱狂吠不止。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又忽然安静下来。
第二天,老百姓们就发现,原本藏在他们家破墙、烂柴垛里的偶尔露面的那些耗子、蛇之类的统统都不见了,连前些天闹腾那么欢的鸟儿都一夜之间无影无踪了。
老百姓不明所以,又都归结为鬼神灵异之类。
等下午卫陵的事就爆了出来。
老百姓更深以为是贼人糟蹋了卫陵,老祖宗在示警。
于是,搜查的官兵便更加肆无忌惮、遥处可见。紧闭的官员府邸的大门也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撞开。四个城门也限时开放,还都配了几个上年纪的嬷嬷,即便是官家小姐进出的,也会被彻底搜身。
而且每查实一个有通敌嫌疑的都被昭示出来,立刻严办,以显示朝廷惩奸除恶的决心。
可人心哪有那么齐呢?借着这股风,趁机铲除异己的大有人在。场面闹得轰轰烈烈,但真正罪有应得的没几个,多是含冤受屈的,于是恐惧的情绪更加蔓延,简直到了人人自危,个个缩首的地步。
第三天,早起,辽京就有了些许鸣叫的鸟。而且这些鸟儿大多在草木堂或者勋国公府的密林栖息。百姓对韦无忧的崇拜、信奉又多了几分。
朝廷再不愿意,这个时候也要稳定民心。大皇子亲自到了草木堂。当天下午封着的草木堂便开始开门营业了。
可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病得要死了,根本没人愿意出门。
偏有个女人去草木堂,递了张帖子,说要求见韦无忧。
彼时她还在勋国公府。风国兀正坐在她对面,心情颇为烦躁。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可岚这么能折腾,又听不进去话呢!若不是我死活拦着,她就真把她的人手召到这来了。这不是添乱嘛!还死活不走,非要留下找二哥,还说要——”
见她看过来,风国兀先就怯了。
“你别生气啊?她就是个被惯坏的小丫头片子。等二哥好了,让二哥好好管制她。”
“她要干什么?”
“她说要看着我,说省得你嚯嚯了二哥再嚯嚯我!”
“哼!这个臭丫头!你让她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会永远都是你们的大嫂,你们也永远都是我兄弟。”
风国兀挑了挑眉。
正这时多福进来。
“小姐,桃花娘子去了草木堂,她说要见您!”
“我倒是忘了这件事,正好,三弟你等几天,看看能不能把她们也带走!”
“大嫂,你真能说动她?”
“原本还不确定,但她主动上门,便有七八成把握了!”
“大哥,不,大嫂,你不是对外宣称是在四处请医访药,根本没在辽京吗?去见她会不会太冒险?”
“辽京这么乱,我自然是要回来的。多福,你就说我明天午后可能会回来,让她到时再过来。”
“可城门那么严,你怎么出城啊?对了,你可以摆阵。”风国兀瞬间变了几个表情,一脸轻松、自豪,倒像是他自己能上天入地似的。
于是第二天上午,她大张旗鼓,风尘仆仆地回了辽京。说也奇怪,那些猫狗家畜们竟同时奇迹般地从窝里溜达出来。虽然还是一副受了惊的样子,但总算是基本正常了。有的小老百姓甚至对着草木堂的方向,自己磕了三个头。
于是第二天上午,她大张旗鼓,风尘仆仆地回了辽京。说也奇怪,那些猫狗家畜们竟同时奇迹般地从窝里溜达出来。虽然还是一副受了惊的样子,但总算是基本正常了。有的小老百姓甚至对着草木堂的方向,自己磕了三个头。
桃花娘子早早等在草木堂门口,她远远就看见了。而且她一下马还看见了对面茶楼的庄翰林。他身后还站着个魁梧的青年。青年还目光炯炯地与她对视了一眼。
她一下子就想到多福的话:“常跟着庄翰林的弟子叫庄子路,头脑极为灵活,偏他看不得书,看书就说头疼,最爱舞枪弄棒的。庄翰林常训斥他不学无术,也不肯给他找武学师父。因此他就是个空有一身肌肉、看似唬人的花架子。”
想到这个插曲,她淡淡一笑,这才收回目光,进了草木堂。却不知那个庄子路只被这一笑就迷了眼,还自以为她也对她一见钟情了呢。
桃花娘子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看见了痴迷着的庄子路,便知那位庄翰林也在。她是略有些吃惊的,但看见她笑盈盈的脸庞,露着的耳垂和那一截粉颈更艳丽了。她先蹲身一礼,当真是面色温柔,眼角含情,端庄又风情万种。粉唇轻启,晶眸水润,声若黄鹂:
“你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她回以一笑,忽略了这话里的信息量,只洒脱地做了个手势。“里边说吧!”
多福递上茶,便退了出去,自己就守在不远处。
桃花没喝茶,只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羞涩地道:“来辽京后,有次我在聚德楼看见你,便心生记挂,还偷偷来看过你几次。医圣弟子义诊那天,我也在队伍里。”
“所以呢?”
桃花急忙摇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以后也不会说。看见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别无他求了。”
桃花连脖颈都粉了。
“你的事,我也都知道。”
桃花猛地抬起头来,听见她那句“他对你不好吗?”一脸困窘继而是茫然。
“你们几经波折,他还肯看顾你,你就没想过托付终身吗?”
“我终究沦落那种地方,这个身份——,何况,我——”
“他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