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元展寻一直说来汇合的阵法高手没来,却来了捣乱的。
只是,这布阵手法?依托的也是这些树木,倒像和紫丁香山庄同根同源似的。唯一不同的,是比山庄的阵势少了逼人的杀气。
但看似简单的迷阵,连她都没找到阵眼。这就有意思了。何况,咬人的狗不叫,没有陷阱就处处都是陷阱。总不会是就为了不让他们不入谷吧?
果然,这么会功夫,阵势一晃,气氛陡变,肃杀之情顿起。
一只银色白额虎突然出现在空地上,带着一阵寒风就朝她直扑上来。
“雕虫小技!”
她冷笑一声,一眼看穿它是阵势所化的幻影,抬指就朝它脑门正中的要害点去。
但就在即将碰触的一刹那,白额虎径直化作一阵青烟消散,后来,连青烟被吸进她腰间的玉佩里了。
这显然是对方没预料到的,连阵势都跟着一顿。
但对方颓势也不过就一瞬。她就听见咯噔噔一阵轻响,阵势又变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
幸亏她不是一般人,不然,最后非得被压扁不可。
她冷哼一声,双手兜转,便轻弹出几枚松子,最后两粒榛子更是左右飞出,直击天门、地户两个方位。
但聚压阵刚刚被破,阵势又迅速变了,这次轻响都没有了。
她再不敢轻敌,摸上了怀里的石子。
不过片刻,双方你来我往,已经拆解了五阵。
但再简单的阵也需要时间。何况,这五阵就没有一个是轻飘飘的。不过是她让其中暗藏的杀机没机会使出来而已。而且她完全能确定最初这里只是个迷阵。
不可能这么快!即便对方有晶石在手,也不可能这么快!
难道,她始终在迷阵里?她经历的都是幻象?
正思想间,阵势又变。
一个高大魁梧的蒙面人,松枝当剑已经离她不过五步。
但不对!除了蒙面人,连个树叶都没动。而且那人迎面而来,却没带起一丝风,更没有半分杀气溢出。还是幻象?
她心念一转,眼神一凛,抬手便扬出一股白色粉末,空气中顿时馨香非常。
蒙面人身形一颤,忙使了个千斤坠,足尖在地上一点,便急忙忙隐入了幽暗之中。连带着阵势的余威也消散无踪。清风夹杂着被掀起的腐叶气息拂面而过。
她便那样一动不动挺立在幽暗之中,黑眸炯炯地盯着那人隐没之处。杏色的衣裙被清风略微带起,衬出她纤细的身形,加之她一贯的略施薄粉、发髻松挽,整个人飘逸得犹如林之精灵。
果然,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两个人来。两人都是五十开外的年纪,身披玄色大氅,浓眉、朗目,唇线分明,内里的粗衣虽洗的发白,却整洁得一丝不苟。其中一人高大魁梧,应当就是那蒙面人。
两人对视一眼,略矮些的老头儿嘿嘿地笑了起来,眸子清亮,十足的老顽童。
“小丫头年纪不大,阵法造诣竟不低,难得,难得!老头子我叫陈允、这是我的师弟顾运,交个朋友啊!”
既然人家以礼相待,她便也福了一礼。
“晚辈华无思,前辈谬赞了,两位前辈才是好身手,阵法变化多端,更胜在一个快字,若真存了害我之心,我怕很难全身而退了!”
“华无思?”陈允眼睛亮了一下,又再打量她,一下笑得鸡贼,一下又似丢了宝贝似的。
倒是那个蒙面顾运接了话头。“我辈所习阵法,乃是师门传承。我等自当谨遵祖师不可杀生害命的遗训。今日之事,师兄与我并无恶意。只不过是你们不听劝告,我才设下此阵。”
她正要说什么,就听辘辘声响,车队从后面追上来。
当先骑马的正是元秀。“华姑娘?您怎么反倒走我们前头来了。”
“没什么?无聊,下来走走!”
陈允上前一步,略向外闪了闪大氅,炫耀地露出腰上悬着的红绳串的五枚铜钱来。
元秀当然看见,但他顾左右而言他,好一会儿才问道:“看两位风尘仆仆的,是路过此地?是从汝阳来吗?”
两人又对视一眼,顾运神情更肃了肃。
“非也!汝阳路途遥远,我等从汾阳来,途经晋阳,受小友所托,前来助阵的。”
元展寻的马车正上来,他便在车里朗声道:
“恕我有病在身,不能下车相见。两位此行,正是受托照顾无思的,还请两位务必尽心。”
陈允又回头看她,笑得更天真:“请我们来,就是为了她啊?那太好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只有一样,老头子我累了,今天就地安营吧!”
元展寻刚说了一个“可”字,她便接了过来:“原地休息!”
陈允哈哈大笑,转头就往旁边的空地走:“丫头,快来,我们两个老头子都要饿瘪了。”
元展寻当时就怒了,释放的冷气隔着车厢都感觉得到。两个老头儿却没事人似的。倒是她乐呵呵地喊提名。
“把你那几只野鸡先拿出来吧。算了,兔子、鹿都拿出来,你再进林子里看看,多抓点来,越多越好,越多越好啊!陈老头,使唤我,你可得付钱啊!”
“我老头子哪有钱?变阵的法子你要不要?”
“要啊!但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我要是琢磨几天,估计也能差不多,那你就吃半只了!”
“鬼丫头!你倒是机灵。确实!那不过就是借力使力那点事!”
“哦!太鬼了!破阵的点是固定的,所以你早就知道下一个阵该怎么布了。说白了,下个阵还是我帮你布的。”
“聪明!”
“所以重点不在变阵,而是在变阵的过程中埋伏其中的可虚可实的杀招!最主要还是看对方能不能沉下心来不出错。”
“好丫头,你真是一点就透。那就显得这法子更不值钱了。”
“确实!”
她也笑了,心里却盘算着,这陈老头不怎么对头。
这边的火刚烧旺,提名就回来了:“小姐,多亏咱们没进谷。谷里山石滑坡了,路都被埋了。”
她眼神一凛,陈允就探过头来:“我老头子这手趋吉避凶的本事教你怎么样?”
“为什么?”
元展寻也是一样的疑惑。他手里的剑都备好了。
“师兄,别闹了!”顾运大眼睛一横。
“你急什么?他英云皓都当了亲师伯,我凭什么要当远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