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无思看出了元展寻黑眸深底的情绪,心里一咯噔。
“所以,这庄院到底是不是你的?”
“不是!”
“那英城山庄和山坳那个呢?”
“也不是!”
“那你凭什么认为它安全?你有关闭法阵的法子?”
“我只知道打开它的开关。”
“啊?”
“我母亲,她临终悄悄给我留了一块图腾玉!这三处庄院皆有图腾玉的印迹。我以为是我这么多年错恨了她。”
“但你没开启这里的法阵。是因为英城山庄暴露得措手不及,也是因为在山坳里闯进来的那些人。你确定不了他们就是东平郡主的人。你希望这次能平安渡过,哪怕平安根本和她完全不挨边。你只是需要这片刻的宁静!可惜——”
红丝嗖地飞回来,盘在她手腕上,同时它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不用想了,法阵开启,就不可能让他们走得了!”
“你故意的?”
“我和那老头可不是一伙的?不过是目的相同而已!”
“什么目的?”
“磨炼你,赶紧提升,好救出白狐金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太弱,导致白狐被卡在空间夹缝里,时间长了,会耗死它。”
“你能联系上它们?”
“偶尔!”
“不对,你能感受的那一瞬间我也该有感觉。”
“你太弱。所以我可以随时单方面封闭我的思维,也就是你所说的屏蔽你。”
“那它们俩也是屏蔽我了?”
“它们是真的被卡在夹缝里了。”
“那老头又为什么要磨炼我?”
“养肥了吃肉!”
“你说什么?”
“有空问问题,不如先想想他们。你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要死了。你刚刚还不如攒点力气不拼死救他们了。”
“我还能相信你?”
“大可不信!”
“你——”
可红丝再没反应,就盘在她手腕上一动不动。一副我屏蔽你的死样。
她被气得火冒三丈。可下一秒她真就开始担心起来。
现在整个山庄的俯视图就在她脑子里。她是从整体格局猜测这是个复杂的聚阵,但实际上法阵都得有媒介,其中最常见也是她最熟悉的石头,可这里一块石头没有。那媒介是什么呢?阵眼又在哪里呢?
应该就在附近。因为她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气流。只这么一会儿,阵法的强度就增加了一倍了。
可附近除了丁香树别无他物?到底是什么呢?难道还能埋在地下吗?
“阿无,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先走!”
他的手在她腰上一紧,他们便跃起一丈有余,在树梢上一点,又射出两箭之地。
回到汤池所在的院子时,元展寻一落地就直奔屋内。“所有人,从正北向庄外撤离!给外面的人发信号,正北接应。”
他看似镇定,实际上从未如此不安。她不会轻功,或许感受不到,但他却能明显感觉出回来时的吃力。就好比是原来在空气里,现在是在水里。若是对方真刀真枪的派人过来,他总有法子调度应对。可这法阵,他只是粗知皮毛。
华无思还一动不动地站在落地的位置。
她闭着眼,仔细倾听、感受空气的变化,神情是越来越严肃。原本她以为她们刚刚在的地方是阵眼,可现在看来,这里更像啊。
或者——?
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直直朝院门跑去。
“阿无!”元展寻立刻追出来,他的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她。
“站住!不许动!”她吼一声,细细感受,又向远处走了一箭多地。
红丝插嘴道:“懂了?你离开,才是对他们的保护!”
“所以,我才是阵眼!我在哪儿,哪儿就最危险!而这整个庄院,那两个老头,要针对的也一直都是我。所以,不论是东平还是他母亲,都是为了我设的这个局!或许,也包括他。不,他不知情,他没必要拿自己作饵。”
“所以呢?你要怎么做?等死?还是救他们、也自救?你是打算往正北还是正南?”
“正南!”
她抬腿就走。
“你看出来他们想要聚进来的是什么了?”
“你不是说要先养肥了吗?这山庄地理位置独特,山清水秀,说日精月华也不为过,何况种了这么多丁香。他们想养肥了我?走着瞧!我会让他们后悔没直接把我毒死。”
“阿无!”元展寻一下子落在她前面,晃了一下。“跟我一起走!”
“你带他们先走!我去破阵。”
他死死抓着她的胳膊,虎着一张脸,瞪着她。
“我走不了!这法阵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是阵眼。”
他如遭五雷轰顶。
“但你信我,打仗我不行,用毒和法阵,我有法子面对。看住他们几个,谁也不许过来给我捣乱。另外,你们先出去,没有后顾之忧,我挺不住的时候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撤。”
真的?当然!他们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问题和答案。
但他没问,只拂了拂她的碎发:“我带他们出去了就给你发信号!等我!”
“好!”
“他走得倒挺痛快!”红丝又忽然说。
“他知道我希望他怎么做。”
“幼稚!呼吸,呼吸不能乱!”
“知道,知道!你还没说他们养肥我要干什么?”
“等你挺过去再说吧!还有一件事!白狐和你契约了,你挺不过去,它也得死。它死了,金龟自己也回不来。”
“那你们还逼着它和我契约?”
“总得有圣兽干这个事!”
“所以你们找上我,用心也不单纯?”
“至少现在,还一心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还有,既然走不动,就在这儿吧!多走出去几步也没那么要紧。在强大的能量面前,就是整个庄子也和蚂蚁差不多。”
那股冲力就陡然加强了几倍。她也只能坐下来调息。可巨大的压力、饱胀感填满她的五脏六腑,憋得她喘不上气来。
“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你不活着,就是把我们想得再明白也没用!呼吸!气沉丹田!引导它们顺着经脉游走!”
她苦苦撑着,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只是一刻钟。
每每到极限的时候,她的身体里就似乎有某个地方塌了一角。既腾出了空间,也让身体与气流充分融合。
嘭——
正北上空,一朵彩花爆裂开来,绚烂夺目。她难过得恨不得自己也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