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无忧足养了半个月。
整日躺着,就难免胡思乱想。
她很觉得自己亲情缘薄。从前是孤儿,现在终于有家了,可伤成这样,他们都见不着不见人影。只让她更心伤。而她除了带给二弟三弟麻烦,还剩什么呢?
再想起东平郡主,她剩下的全是后怕。她活得就是个蝼蚁,生活、生命全在他人的喜怒一念间。还有她稀里糊涂惹上的定王。她根本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什么呢?
她又是什么呢?穿过来干什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好在她一直很善于把自己从牛角尖里拉出来。何况,还有书香染墨不时开解、哄逗她。
当然,此书香染墨,非彼书香染墨。
她刚醒的时候,这两个温柔可人,细致周到,都有一双清澈的弯弯笑眼的小丫头,就在她房里。
“书香他爹得了急病,定王特准她回去了。您中毒颇深时,染墨贴身照顾。她没防着,也中了毒,便没了!”多福说。后来看她懊恼自责的,就又自作主张补了一句:“姑娘不用多心,不过一个说法罢了。有个理由,大家都过得去!定王新派来的这两个定比她们好!”
只是让三弟知道玉佩丢了,她费了不少心思。
“多福,我那块红玉丢了。你多去几个首饰店,看有类似的买回来。”
多福脚快,去了半日,竟拿回十几块红玉来。她假装兴冲冲挑了半天,最后硬说不喜欢,也不肯给钱,直逼着多福都退回去了。
后来她又变着花地让多福出去买吃的。几乎把辽京城都吃遍了。
当然,每天一桌子一桌子的美食,大多进了五福和书香染墨的肚子。是以等她能出院子的时候,这七个小脸都红扑扑的。
只是,这让她花光了首饰店出兑的钱,还欠了药铺不少银子,只能又研究着卖粮店。
“姑娘,今天来看粮店的这主顾很是大方,直说要见您。这会不会有诈啊?”多福机灵,也想得多。
“光天化日的,你们几个又跟着我,能有什么?放心吧!你不是说多财身手好吗?让他跟近点。
要说你是机灵的,多财是能打的,多寿嘛还算憨厚,可多禄和多喜,我怎么没看出来能跑和好玩啊?”
“能跑和好玩是什么技能?是说多喜胖吗?”
难得多福一脸懵,她笑得十分畅快。“没什么!就是个玩笑!我也知道你们各有任务。放心!你们定王够意思,我也不会让你们为难。”
“姑娘,小的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您,不有二心!”
她只笑,也不戳破。多福看在眼里,可刚好到了地方,他也不好再说。
“这怎么约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啊?对方提出来的?”她下车时一愣。
“韦无忧!”温可岚掐着小腰站在台阶上,周围一圈人。“亏你还是勋国公的嫡长女,你怎么这么无耻?偷偷摸摸嫁给华大哥,不让家里人知晓,还整日假装自己是个小姑娘到处招摇。你要不要脸?”
多福忙给多禄使眼色,让他过去。可围着的人太多,挤来挤去,多禄根本近不了温可岚的身。
温可岚越说越气:“韦无忧,华大哥为你不远万里、不顾生死去寻药。现在他生死未卜,你竟然就勾引了我大哥,还好处散播要和我大哥定亲的传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现在华大哥失踪了,我大哥也失踪了,你对得起谁?
你这么水性杨花,置勋国公府的脸面于何地?置华大哥和我大哥的手足情于何地?”
“可岚!”她越听越不对。
“你别叫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好意思问我?”
闹成这样,巡逻的官兵立马赶过来。
“韦无忧,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大哥你想都别想,华大哥也一定会认清你的真面目。”
温可岚看看不行,扔下一句就跑了。就连先前乱挤,挡着的人也都一哄而散,钻进人群,一个有用的也没抓到。
多福气得不行。只得拿出定王府的牌子来,想把流言押下。
可官府管天管地,也管不住老百姓的嘴!何况这种事,简直分分钟就传的沸沸扬扬。她的名声本就不好,又加了水性杨花,算是彻底毁了。
她的注意力却不在名声上。“多福,快找人打听打听那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到定王府走一趟,就说我请见定王。让他务必见我一面。”
马车破开人群,一路疾走。她更急,只想着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见三弟一面。
而风国兀正在别院养伤。
元展寻下了死手,他伤得极重,大半个月根本没爬起来过。
病中,他让人日日回报探听到的消息。可大哥、二哥就跟蒸发了一样。
期初知道大嫂安好,他有了些许安慰。但不过几日,就听闻二哥有意求取勋国公嫡长女,他急得喷出一口老血,昏了过去。
原本他以为可岚说大嫂看二哥眼里都是笑意,是她嫉妒大嫂。原本他以为大嫂一直强调二哥,是她不清醒时的执念。
可现在,他开始怀疑,大嫂不理会大哥是不清醒时对二哥的真情流露,且有迹可循。
还有,他打听到的两年前的事。种种迹象都表明大嫂和定王也不清不楚!
可他怎能如此揣测大嫂?他分明对大哥说过,会对大嫂比对大哥还好?他就是这么做的?
哪怕勋国公府被定王守得密不透风,他也有心亲自去去找大嫂问个明白。
可怎么问,怎能问出口?
“掌柜,风堂药铺被封了!韦大娘子也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