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疫情的资料都在这里。”走廊尽头的电控室里,一名被感染的士兵将背包推给了方升。
“兄弟,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方升拿起背包,背在身上,然后将受伤的士兵扶起,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走出走廊。
“你快走,我已经被感染了。”士兵推开了方升,自己瘫坐在地上。
“我送你去最近的野战医院去,那里有医生和药品,一定会治好你的。”方升不忍心抛弃队友,坚持带他离开。
“快走,我已经没救了,趁我还没有失去理智,赶紧走!”士兵大吼道。
“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方升强行拽起他,扛在肩上,用尽全力也要把他拖到外面。
“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真的走不动了,这背包里保存着疫情研究所收集的疫情资料,里面可能还有阻止灾变的办法,你一定要帮我把数据护送到鄚州里。听哥一句劝,把我放下吧。”士兵边忍耐着病毒带来的折磨,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这是你自己的任务,别甩给我。”方升不听劝告,执意拖他出去。
“呃…我要失去理智了,我完成不了任务了,只能委托给你了。”士兵变得十分痛苦,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微弱。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方升用仅有的时间劝说着同伴。
士兵实在拗不过他,用枪托尖锐部分狠狠地怼了一下方升的要害,剧烈的痛感让他立刻放手。
这是让人绝望的时刻,士兵喘着粗气交代着最后的嘱托:“把数据安全护送到鄚州里,那里会有特种部队的人接应你,务必把数据护送到陆军传染研究所,里面承载着我们所有的希望!”说罢,士兵突然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扣动扳机。一声剧烈的枪响,士兵饮弹自尽,“不!”方升大喊,就差一点点,他还是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方升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就这样毫不体面的倒在血泊里。与他的同伴一样,生命都终止在这条血腥黑暗的走廊里,在同一个地方,同一天。
外面的雨势稍减,世间万物重新变得清晰了。这次走出厂房的只有方升一人,留守车队的同伴通过无线电和对讲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但谁也不敢上前问候。
“我们回去吧,队长。”一名队员率先开口,对方升说道,“你已经尽力了。”
方升仍然气喘吁吁,他摘掉防毒面具,观察了一下对方说,“把无线电给我!”
同伴拿来无线电递给他,方升接过无线电试图跟营地报告情况,“一号,一号,这里是营救三队,听到请回答。”
无线电的另一头并没有及时回复,方升再次呼叫,依旧如此。
“怎么回事,信号不好吗,还是无线电出问题了,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几名队员面面相觑。
“重复,这里是营救三队,听到请回答!”方升再次尝试,可依旧没人回复。
“妈的。”方升气愤的把无线电丢给队友,然后走到一边朝一名年龄较小的队员交代道:“小张,你带着录像带回去汇报情况吧,就跟他们说这边又有新任务了。”说完他径直走向警车,将背包丢进车内,然后开门上车,
男人看着决心已定的方升,还是想劝说一下,他趴在车窗上说:“队长,从这里到他说的接应点,少说将近三百公里。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呢,咱们随身携带的弹药和补给不多,你可要想清楚。”
“没时间回去计划了,已经有太多人为了这个数据丧命了,晚一刻把它送到研究所,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方升惆怅地说道。
“我..”男人刚想说话就被方升打断,“行了,缺得装备和物资在前面疏散点补充,赶紧上车吧。”方升把车窗升起,示意他不要在讲废话,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护送数据到接应点。
男人无奈的看了看身边的同伴,谁也不敢在多说话,一个个只好服从命令。几个人在地图上标记下了新的目标点,随后驱车驶离了化工厂,小张开车在路口处脱离车队,分别时摁了两下车笛示意,车队同样也回了两声车笛。就这样他们各自开向了不同方向,红色的车尾灯也渐渐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我们没多少补给,油箱也快见底了。”男人一边摆弄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方升打开地图,他已化工厂为参照物搜索着周围的疏散点和安全营,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距离几人较近的疏散点,离这里只有七八公里。方升指着地图上的目标点说:“先去这里,高家店,那里应该还有咱们的人驻防,去那边先把油加满,然后在补充一些必要的物资。”
“男人简单看了眼地图标记的位置,随后说:“希望那里还在运转。”
“快点开吧,早送到早省心。”方升叠起地图,随后翻起了士兵交给他的背包。
男人瞟了眼他,撇了一下嘴什么也没说,着手打开收音机,企图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车载收音机声:“这种病毒会改变感染者的性格,让他们极具暴力倾向,痛感减弱,不知疲惫。”
“感染病毒最快会在十几秒内发病,最慢的数小时不等。”
“据世卫组织预估截止今日起全球范围内至少有3.5亿人感染了这种神秘病毒,而传播的速度似乎要到了失控的状态。”
“整个北方地区的报警电话几乎已被打爆,报警人声称遭遇的全都是食人事件。”
“如果我们无法尽快遏制住疫情的传播,我们将面临一场持久战。”
“他们已经接到命令,可以射殺感染者,军方会已最大程度消灭感染者。”
“这种病毒或者说是某种物质,会激活死者大脑并且改变人的神经系统,使感染者变成一种超级暴力的物种。”
方升并没有在意收音机里的内容,一门心思翻动着背包,背包塞了一个密闭的手提箱子和几封纸质文件,文件夹上面贴着封条。他打开手提箱,海绵垫上放置这一台贴着绝密封条的平板电脑,好奇心趋使他打开了电脑,想看看电脑里都有些什么。打开电脑里面只有两个体积很大且被封锁的文件。他点了下文件,跳出一个界面,要求输入管理员密码,下方提示密码只有一次输入机会,密码错误文件将会自动销毁。
方升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退出界面。打开标记在下面的护送人员管理须知:“为安全起见,文件密钥和管理员权限只有陆军传染研究所拥有,若不慎销毁,只有在密钥的帮助下才能找回,请各位不要轻易启动文件,以免造成文件损失。”
方升不肯放弃,在开放权限区域内,尽可能的翻看着信息,果然有些开放内容吸引住了方升,他依次点开文件夹,里面竟然是有关病毒爆发的资料和信息。
西北地区疫情爆发事件记录
传输文件:09192017年8月15日
“我们无法确认病毒生成了那种变异毒株。这种毒株可以通过空气和体液传染。最早记录在案的病例是在疫情全面爆发九个月前,在西北地区的马尔堡军营中被发现的。由于其超强的传播性,这场疫病马上在西北各地肆虐。
当局迅速组织各地军警及卫生系统合作,试图抑制疫情扩散。他们向各地的交通系统发出传染病预警,在火车站,机场,地铁和交通枢纽可以看到关于传染病的警示牌。
起初病毒感染者并没有出现失去理智和暴力倾向,只有发烧,咳嗽,呕吐等症状。有关当局认为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季节性流感,故对大众宣传只要戴好口罩和勤洗手即可避免感染。当局显然完全低估了病毒的传播速度,当局采取的流感防疫措施根本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病毒。
2017年5月22日下午4:00点
临川警察局机场分局接到了第一通疑似感染者的报告。报警人用含糊不清的哭腔说“一个发疯的军人”把自己的朋友大卸八块了,在一阵惨叫后便失了音讯。接警员听得一头雾水。
此时当地武警部队已经在各大高速出入口设置检查点严阵以待。
警方到达案发现场,也就是河西国际机场一号航站楼,这里聚集着大量好奇驻足的群众。受害人面目全非的残余部分已经被先一步赶来的急救人员装入裹尸袋。
警员进入了机场,转了一圈却没找到施害者和报警人。窗外可以看到救护车正在同僚的指引下驶进机场。
“一个青少年被失去理智的士兵殴打致死”
记录说最早进入航站楼的几名警员遭到了不名生物的攻击,后经证实是被诡异暴力波及到受害者。
下午4:30点
受伤的警员和部分受害者在被护送医院的路途中,被军方秘密转移到传染研究院。
西北传染病医学研究院当日下午发布最新传染病例通告,这是军方辖下具备四级生物安全防护水准的传染病疾控中心。
接手病例后,马秀兰博士主张军队介入,由军方接手疫情防控工作。但军方则以担心引发社会恐慌为由驳斥了马博士的观点。
次日上午10点
以机场为中心附近的街上已经丧尸横行,混乱不堪。附近的武警部队已经通过陆路和空中途径部署到该的地区附近进行维稳。新闻播报给出了一些感染者的基本特征如嗜血、不知疲惫、没有痛感。
2017年5月28日
不明原因暴力事件发生第五天,临川宣布封城。
上午11:00点
隶属于西北军区的第十四步兵师声势浩荡的进驻了临川周边,建立起了隔离带。与此同时,城市内过半居民已经被感染。这些感染者发了疯一般对幸存者发动一波又一波袭击。
晚上11:40点
临川警察局已经沦为感染者的停尸房。入驻此地的武警部队宣布了军事戒严令,恐慌的情绪正在蔓延。
2017年5月29日凌晨5:30点
军方宣布已经在暴力示威地区实行军区管制,并成功防守隔离带,抑制病毒向周边扩散。”
……
“队长,安全营被袭击了!”电台员急忙把无线电递到方升耳边。
得到这一消息的方升,犹如五雷轰顶,他赶紧接过无线电询问了起来,“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收到,队长,我是小张。”无线电另一头传来了同伴的声音,同时还夹杂这自动步枪的射击声。
“安全营发生了什么,卢涛中校呢?”方升心急如焚地问道。
“哦,老天。安全营外边里面已经沦为感染者的天下了,我救下了几名兄弟,他们说中校带着一些兄弟在北门阻击。天哪,外围只有几个兄弟逃出来了。”这句话小张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方升很庆幸自己的队员还活着,他已经接受不了再有部下离去了。
“老天,我向您保证您绝对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它们就跟蚂蚁一样,在围攻安全营,照这种形式下去,我估计安全营不久就会被它们攻陷。”小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恐慌。
“你那边能联系到中校吗?”方升问。
“滋滋滋。”信号干扰声,“联系…不上,我们…”此时另一头的信号越来越弱,传输过来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喂?”方升焦急的调试着无线电,企图让信号恢复,“喂,收得到吗?”
“哒哒哒。”自动步枪射击声,“快…跑,它们从…山上下来了。快压制住这群鬼东西!”无线电里传来严重的信号干扰声和微弱的感染者咆哮声,信号也随之中断。
“安全营沦陷了?”开车男人语气惶恐地问。
“小张说营地外围被入侵了,营区内部暂时还没有沦陷。”
“怪不得我们发送的讯息他们没收到,不过还好我们没回去。”男人继续说。
“感染者怎么会入侵到安全区这边去?”一名同伴狐疑地问。
“或许是城里没吃的了,才开始往城外运动。”另一名同伴推测道。
“我们现在距离疏散点还有多远?”方升问驾驶员。
“还有两公里吧,老天保佑,那地方可一定在运转。”男人用祈祷的语气说道。
“希望吧。”方升紧皱着眉头,两眼望向远方。车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道路上的泥土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小草和树叶在风雨中摇曳,天仍是灰色,一览无遗的是空旷的荒野。路边报废的汽车就像是被遗弃的白骨,不知车主死了多久。汽车溅起水花,惊走路边的青蛙,也惊飞在树上躲雨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