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个毫无生气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不多时,茶饭悉数端上了桌,莫苌弘示意众人吃饭。
看着与上次差距甚大的饭菜,乔汐雅实在是忍不住了:「二殿下,这月泉镇到底怎么了?」
莫苌弘话未出口,先红了眼圈,他喝了一口手边的热茶。
「大约是半个月前,月泉镇出事了。」祐平看了一眼莫苌弘,轻声道,「等我们接到官府的求助赶到月泉镇的时候,我们见到了这辈子都没想到能见到的人间炼狱。」祐平的眼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他捧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原以为可以压下内心的恐惧,可双手依旧颤抖不止。
「还是我来说吧。」莫苌弘长叹一口气道,「据幸存者说,最先出事的就是那个算命的老人,据说有一只一人大小的怪蜂从他后背钻了出来,而后,那只怪蜂见人就扑,月泉镇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凡是被那怪蜂扑过的,无一幸免,都丧了命。将士们见状就用刀剑去砍,去刺,可都像砍在了空气上,对那怪蜂并没有产生任何伤害。」.
听到这里,乔汐雅和莫皓宁对视一眼,他们已经大致猜到了月泉镇的百姓究竟遇到了什么。
「后来呢?」莫皓宁为莫苌弘将面前茶盏填满后问道。
「后来虬姑娘来了,她的虫子将那怪蜂吃掉了,可月泉镇的百姓却失了大半,月泉镇就成了你们如今看到的模样。」莫苌弘看了一眼门外冷寂的街道,不由得红了眼圈。
能让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莫苌弘红了眼圈,可见他们见到的场面有多么的惨烈,或许那些死去的人连最后的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最令人心疼的是还活着的人。这些人目睹了自己亲友邻居的突然横死,而凶手却是自己和官府甚至是军队都无力抵抗的未知昆虫,这让活着的人心中从此有了难以抹去的恐惧与悲伤。可日子却还要继续,顶着巨大的悲痛,面对着物是人非的环境,忍受着心中时常发作的疼痛,这样的日子无疑是比黄连还要苦。
「金安城,还好吧?」空气沉默了许久之后,莫苌弘才回过神继续问道。
「嗯,跟月泉镇差不多,也没剩下多少人了。」莫皓宁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还好有云道长,金安城活着的人不会有悲伤的记忆。」
「罪魁祸首是谁?」莫苌弘咬牙切齿问道。
「林封安。」莫皓宁说道,「林封安想长生不老,想篡权夺位,从最初的人鱼案开始,背后就是他在捣鬼。那个屠杀边境将士,献祭虫王的人正是林时崇。他已经被虫王带回虫弭了。也算是给了虫弭一个交代。」
「那就好,这样的话,边境也算是安顿下来,不会有潜在的威胁了。」莫苌弘点了点头,「那你们这次来不单单是解决那个什么噬魂夺舍吧?」
「嗯,父王答应虫王,要将祭祀坑掩埋,彻底让虫弭国从世间消失。」莫皓宁点了点头,吃了口菜。
「消失?」莫苌弘愣了一下,「虫王自己要求的?」
「对,他们虫弭已经避世几千年了,也不想过问世事,愿意过避世的日子,这次祭祀坑被发现,继而又引出这么大的乱子,完是个意外,所以不论是为了虫弭还是大宁,掩埋祭祀坑都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好,等下回去就让翰飞带几个亲信跟着你们去把这事儿办了。」莫苌弘吃了口菜,皱了皱眉头,「老七,你刚才说,幸亏有云道长,所以金安城的百姓不会也悲伤的记忆是什么意思?」
莫皓宁将庄语梦的能力简单的对莫苌弘讲了一遍。
莫苌弘将信将疑的迅速瞟了一眼隔壁桌旁鹤发童颜的云止水,压低了声音道:「真的有?」
「我骗你做什么?」
莫皓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莫苌弘会是这样的反应,「噬魂夺舍的亡魂你又不是没见过。」
莫苌弘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那些是杀人的鬼魅邪祟,可你说的是救人的……」
「人还有个忠女干善恶呢,是不是?」莫皓宁迅速朝云止水的发现瞟了一眼,打断了莫苌弘的话。
「这倒也是。」莫苌弘点了点头,「那你能不能让那个庄姑娘也救救月泉镇的百姓?他们现在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早晚要出事的。」
「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有句话,不知道二哥听不听得进去。」莫皓宁眉宇间闪过一抹愁云。
「你我兄弟,过命的交情,别整这些虚头巴脑没用的,有啥想说的随便说。」莫苌弘见月泉镇百姓有了希望,心情也不由得好转。
「月泉镇是距离驻军最近的镇子,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二哥,别与这镇子上的百姓走的太近,担心有人以此诬告你企图独立,有不臣之心。」
「老七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莫苌弘放下了筷子,眉毛拧成了疙瘩。
「风声倒是没有,但在十五的宴席上,我不过说了一句,我记得林国师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后面立即就有嫔妃调侃我与国师熟络亲厚,好在我一直都是不站队有没有实权和兵权的闲散王爷,但若这件事放在二哥身上,难保不会出大事。你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母妃和妻儿考虑吧,若真的被人构陷诬告,你母妃在宫里的日子可就难了,还有你的妻儿也不会幸免的。」
莫皓宁的一席话说得莫苌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不假,但他好歹也是皇子,自小对宫廷斗争耳濡目染,即便自己没有亲自试过,但里面的弯弯绕,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若那日说话的人是自己,莫苌弘恐怕很难将自己摘出来,哪怕莫钧宸信任自己,也保不齐会对自己的母妃进行打压。就算他可以混不吝的撂挑子一走了之,那自己母妃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莫苌弘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那老七,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