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我求求您了……不要杀我好不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不好……」林瑶珠凄凄惨惨的跪在林朱氏脚边,哭声凄凉得令人心碎。
林朱氏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林瑶珠的手爬到了自己身上,就像是无数条千足虫一般,迅速爬满了身,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你……你先起来……」林朱氏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想拉起林瑶珠,触手传来的冰凉让她快速的收回了手。
「婆母。」林瑶珠发出桀桀的笑声,瞪着一双看不见黑眼球的眼睛,抬起头,死死盯着林朱氏,「婆母,儿媳的手是不是太凉了……可儿媳也没有办法啊……」林瑶珠嘴角上扬,声音却带着哭腔。
「是……啊,不是不是,」林朱氏此时已被吓得神志不清,满口胡言乱语。
「不凉吗?」林瑶珠低声笑了一声,林朱氏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婆母,那您抱抱儿媳吧。」
林朱氏已经吓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任由林瑶珠如蛇一般顺着腿爬了上去。
「大胆妖孽!」就在林瑶珠即将把林朱氏缠绕之时,门口响起了一声厉呵。
林朱氏只觉得身上一松,林瑶珠便像脱力了一般,迅速从林朱氏身上滑落。
林瑶珠从地上爬起来,瞪着没有黑眼珠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林封安夫妇和林封安身后的先生,嘴角上扬,轻启朱唇:「你们都是帮凶,一个都逃不掉!」说罢,便直挺挺向后倒去,摔在地上,没了生息。
见林瑶珠彻底安静下来,林朱氏这才稍稍缓过神儿来,她惊魂未定的回头看着林封安:「老爷……」
林封安皱了皱眉,对身后的先生拱手道:「求先生给看看吧。」
「这……」先生一脸为难。
见到林封安的第一眼,他以为林封安不过是个富商,想着是个捞一笔的好机会,可跟着林封安进了宅子,他才知道眼前的林封安是个官儿,而且还是个大官儿。刚才那一声「大胆妖孽」已经用尽了他身的胆识,听到那句「一个都逃不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招惹了自己惹不起的人和鬼。
「大人恕罪。」先生深施一礼,「此妖孽凶悍异常,小的怕是无能为力,告辞,告辞。」说完,也不等林封安说话,扭头就跑。
「老爷……」看着先生离开的背影,林朱氏彻底慌了神儿,跪在地上,抱着昏死过去的林瑶珠,泪如涌泉,「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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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乔汐雅和莫皓宁等人再次回到了碧落斋,那扇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柴门半掩着,春菱上前轻轻推开:「道长起了吗?」
「进来说话吧。」云止水走出屋子,站在屋门前,点头应道。众人只觉得一阵微风拂面,一条石子铺就的小路出现在眼前。
「走吧。」乔汐雅率先朝前走去。
顺着小路,很快就到了屋子前,乔汐雅笑道:「猜着道长还没用过早饭,也不知道道长早上喜欢吃什么,就买了烧鸡和烈酒,道长别嫌弃。」
「请进吧。」云止水引着众人在屋里落座。
「说吧。」云止水毫不客气,伸手撕下一条鸡腿啃了一口问道。
「小女查阅了皇上登基以来所以状元的档案记录,并未发现有类似的记录,不知……」乔汐雅嘴上挂着笑,眼睛却紧盯云止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是想说,贫道和语梦都在骗你?」云止水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
如此淡然的反应是乔汐雅没有预料到的,以至于一时之间乔汐雅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唉,贫道也希望告诉你们的一切,都是贫道闲来无事编的故事。可惜啊……
现实永远比故事更残忍。」云止水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喝了一口酒壶里的烈酒,苦笑了一声。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语梦为什么又会回到金安城?」乔汐雅喝了一口春菱倒上的茶水问道。
「她要屠城。」云止水的话一出,莫皓宁登时变了脸色。
「屠城?冤有头债有主,只杀状元母子便是了,为何还要对城中百姓下手?」莫皓宁愤怒不解。
云止水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看了一眼莫皓宁:「王爷,贫道斗胆有一问。」
「你说。」
「倘若大宁有一匹夫想要造反,是否有罪?」
「当然有罪!」
「跟随匹夫一同造反的人,是否有罪?」
「有罪!」
「卖给叛军粮食的人,是否有罪?」
「那就要看商人是否知道他们是叛军了。」
莫皓宁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肯定了。
「那么,那些按照朝廷规定按时打开城门,将叛军放出城的守门将领是否有罪?」
「这……」莫皓宁迟疑来了。
「您是王爷,您给贫道的答案里自然少了君王的杀伐决断。若这些问题问到当今皇上驾前,您觉得会得到什么答案?」云止水的话让莫皓宁陷入了沉默。
是啊,若是问到父王面前,那么这些人,都是有罪的。造反有罪,跟随造反有罪,卖粮支持或是间接支持造反,有罪,守城门的官吏未能及时发现叛军亦是有罪。
此时的莫皓宁似乎明白了庄语梦为什么要屠城。因为在她眼里,城人都是造成她悲惨一生的帮凶。
「语梦要屠城,贫道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人活着有王法的束缚,人死了自然也要守阴间的规矩。若是放纵她化成厉鬼,夺了城人的性命,只怕是她自己也要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于是,贫道就假意答应从旁协助她屠城,暗地里则是趁她不备,将她彻底封印在了那副画里。」说到这里,云止水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擦了擦眼角的泪,顿了顿,继续道,「以槐木为画轴,上刻七星,又以墨线织网,从此她便永世不得投胎,只能呆在画里。贫道将画卷好,带回了老家,跟她的父母葬在了一起。而贫道则是回到了金安城,守在最后这道防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