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抿着嘴强压笑意，又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点戏折子，拿出丝帕掩着嘴道:「那就捡你们拿手的几个演了罢！」
「得嘞！」戏园子老板笑呵呵的应道，「您几位瞧好吧！」说着，乐颠颠的朝后台跑去。
张夫人与曼琴对视一笑，抬眼瞧着状元母亲道:「云夫人也坐吧。」
「哎，好好。」云秦氏笑得满脸开花，在一旁的椅子落座。
「曼琴，你说，这都冬月了，我怎么还是觉得燥热得很啊。」张夫人说着，将手炉递给身后的丫鬟。
「我的姐姐啊，您倒是把您这大氅交给丫鬟抱着啊！这戏园子里可比外面暖和多了。」曼琴笑道。
「是哦！我看你没脱，我都忘记了。」张夫人笑了笑，解开丝绦，身后的丫鬟急忙将大氅收在怀里抱着。
「姐姐您可真会说笑，妹妹我的单薄，跟姐姐的根本没法比，」曼琴说着，看了一眼丫鬟手里那毛色油光水滑的兽皮大氅，眼中满是羡慕，「云夫人，您说张夫人这大氅好不好看？」
「啊？」云秦氏没想到曼琴会问自己，有点儿愣神儿，「啊！是是是，好看好看，您看，我这可不就看呆了嘛！这大氅不便宜吧，瞧瞧这毛色，可真漂亮！在我们纤阳老家，也就只有三九天，才能看见员外爷的夫人穿着这样的兽皮大氅。」
一番话说的张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很是不自在。
「你乱说什么呢！」曼琴瞧张夫人脸色有变，急忙打断了云秦氏的话。
「是是是，是我老婆子见识浅，说错了话，张夫人恕罪啊……」云秦氏急忙跪在张夫人跟前磕头不止。
她偷眼看着张夫人铁青的脸，心里一阵嘀咕，这我也没说错啊……这么厚实的大氅，这才刚进冬月就穿出来了，能不热吗？再说了，老家那个员外夫人就是三九下雪天才穿的啊……
「哼，罢了。」张夫人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一眼云秦氏，「起来看戏吧。」
「哎，哎！」云秦氏点头哈腰的站起来，坐回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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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梦，语梦。你快出来看。」一大早，院子里就传来状元兴奋的喊叫声。
庄语梦在春菱的搀扶下，出了屋子，只见在状元身边站着一个身量娇小，青涩稚嫩的黄毛小丫头。庄语梦上上下下打量着小丫头:「云郎，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这不是领了俸禄嘛，这是刚去人市给你买回来的丫鬟。」状元说着，把小丫头往庄语梦面前推了推，「这就是夫人，以后你只伺候她一人，听她吩咐。夫人让你往东，你不许往西，夫人让你打狗，你不能撵鸡……」
「好了好了，你别再吓着她。快过来让我瞧瞧。」庄语梦笑着打断了状元的话，拉起了小丫头的手，「哎呀，这样凉的手。春菱，快去找两身儿冬衣给她换上。」
「冬衣就只有前两天刚给姑娘做的两身儿……」春菱有些犹豫。
「那怕什么，即便是宽大一些，好歹也先给她穿上，你看她冻成什么样子了。快去快去。」庄语梦催促着春菱。
「哎。」春菱无奈，只得进屋拿衣裳。
「这样小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把她买回来做粗活儿。」庄语梦把小丫头揽在怀里，佯怒瞪了一眼状元。
「你看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冷，我若不把她买回来，还不知道她要忍饥受冻到什么时候。」状元哈了哈手，「她跟着你，至少有口热乎饭吃，你也有人伺候了，岂不美哉？」
「我看是你舍不得花钱吧！」春菱冷冷的声音从庄语梦背后传来。犀利的目光直奔状元而去，「这样小的孩子买回来，是伺候姑娘的还是让姑娘伺候她的？」说着，蹲下身，将一件厚实
的斗篷裹在了小丫头身上，「这样小的孩子，买回来也就半吊钱吧！」
春菱的话让小丫头浑身一个激灵。是了，当初被胡巧梅买回去的时候，也就半吊钱。
「春菱，厨房里还有热粥吗？带她去厨房盛一碗吧，我看她冷的直打哆嗦。」庄语梦借机支开了春菱，她怕再不支开春菱，云郎会跟春菱争吵起来。
「语梦，你听我说。」看着春菱带着小丫头去厨房，云郎上前拉住了庄语梦的手，「我不是舍不得花钱给你买年纪大一些的丫鬟，一个是我看她实在可怜，还有就是我想把钱再攒攒，尽早兑现我答应过你的十里红妆。」
「我知道啦。」庄语梦笑了笑，「其实，你不用解释的。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心里有我。」说着，庄语梦羞红了脸颊。
「语梦，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状元说着，朝厨房的方向偷偷瞄了一眼。
「怎么了？」庄语梦顺着状元的目光看去，一脸迷茫，「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看，咱们也有了自己的丫鬟，而且月底就该过年了，乔府肯定事情也多，不如咱们让春菱和乔三爷回去吧，也好省些米钱……」
「我们俩何时吃过你们家的米，喝过你们家的水！」未等状元话音落地，春菱便冲出了厨房，「我跟乔三爷吃穿用度何时让你们花过钱？倒是庄姑娘和你身上的冬衣，都还是我贴了银钱让裁缝来给你们做的！怎么，现在领俸禄了，就觉得高人一等了吗？还是说，我们在这儿妨碍你们母子俩欺负庄姑娘了？」春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春菱，云郎不是那个意思。」庄语梦急忙打着圆场。
「那姑娘的意思呢？」春菱冷冷的看着庄语梦。
「春菱，你别往心里去。」庄语梦甩开状元跑到春菱面前，拉起春菱的手，「云郎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心就只会读书，长了张嘴，却说不出好话，你相信我，云郎他没有坏心思，也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意思，就是现在已经是腊月了，都说进了腊月就是年，汐雅是大理寺丞，过府拜会的人肯定不少，他是怕汐雅身边少了帮手。」
春菱将庄语梦的手抚落，径直走到状元面前，冷冷道:「厨房里那个丫头是哪里买来的，你清楚，我也知道。你瞒得过庄姑娘，瞒不过我。」
状元眉头迅速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