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带着一个人,凌波微步的效用便大打折扣,何况云中鹤轻功绝顶,片刻便追上了两人,段誉只得用步法与他周旋,但那边岳老三也追了上来。
段誉带着木婉清闪避不及,不一会儿被云中鹤的铁爪在手臂上划出数道血痕,鲜血淋漓。
钟灵见状大急,没想到自己找来的帮手反而对付起了段大哥,感觉自己老是给段大哥添麻烦,也不管自己武功低微,就要冲上来帮段誉。
钟万仇早有防备,钟灵一动他就伸出手臂拦住。
钟灵抓着钟万仇手臂,祈求道:“爹爹,你去救救段大哥和木姐姐吧,段大哥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钟万仇冷哼一声,叱道:“你个女娃子懂什么,怕是被这小白脸儿骗了。”
他人长得丑陋粗鄙,本就厌恶英俊男子,更何况这“小白脸”而姓“段”!那就更不可能救他了。
钟灵不停的摇晃钟万仇的手臂,急声道:“段大哥没骗我,是无量剑派的人要杀我,段大哥引开了他们让我逃跑,后来他……他……又救了我两次!”
钟灵急的有些语无伦次,见钟万仇不为所动,便想绕开他,却被钟万仇一把抓住手臂扯到了他身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段誉被两大恶人逼得越来越危险。
眼见段誉身上伤口越来越多,脚下开始踉跄,木婉清突然开口道:“你们不是要看我的样貌吗,你们且先住手,我给你们看。”
岳老三闻言,止住身形,云中鹤也一脸猥琐的笑着停了下来,道:“早这么识趣就好了,非要让你云三爷动手。”
木婉清见他们停手,上前一步,而后转过身背对着众人,面朝段誉,两只清冷的眸子注视着他,轻声道:“姓段的,你一定要娶我,你若敢辜负我,我就杀了你!”
说着便慢慢摘下了面巾,一张貌若天仙的脸展现在段誉眼前,清汤挂面却丝毫不减风姿,清眸流盼,眉似新月,琼口瑶鼻,让见惯了美女的段誉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段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木婉清又道:“你可知我曾发下誓言,第一个看见我面貌的男子,我要么嫁给他,要么就要杀了他。你救过我,我不能杀你,所以只能嫁给你。”
段誉怎能不知她的誓言,虽然心里渴望的不得了,却要装作不知,思索着该怎么答复她才好。
木婉清见段誉久久不答,便以为他不想娶自己,本就异常白皙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凄苦道:“我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吗?”
想起先前因为段誉拉了自己的手,扇了他巴掌,这才引得他不肯娶自己吗?是了,他一定是喜欢钟灵那样乖巧听话的女子,不喜欢我这样泼辣的性子。
这么一想,她心中更是凄苦,几欲落泪。
段誉见状,心生惭愧,这是拿捏过了,忙恳切道:“婉清如此仙人之姿,我又怎会不愿意娶你呢?卿不负我,我必不负卿。婉清,你记住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我会处理好的,万不可去寻短见,知道吗?”
木婉清听他夸赞自己仙人之姿,又羞又喜,这才知道段誉并未记恨自己。
她虽不明白为什么段誉说不要去寻短见,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也没有奇怪段誉叫出她的名字,只以为是钟灵告诉他的。
想到自己刚才的担忧,便问道:“你不恨我打你耳光吗?”
段誉心道我要不记恨就不会跟你撕打了。
他也清楚木婉清对外人就是那样泼辣的性子,原著里书呆子段誉更惨,都不知道被扇了多少耳光。可木婉清倾心于书呆子段誉后,却又对他百依百顺,情根深种,转变之大,直如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想到这里,段誉道:“你这泼辣的性子是要改一改,不然是要吃亏的。至于你打我耳光,我不也打你了吗,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木婉清见段誉看向自己的某处,顿时大羞,心中却想:“我既已许身于你,自会对你千依百顺,无所不从,再不会打你耳光了。”
他们两人都是悄声说话,其他人都离得较远,不知他们在嘀咕什么,云中鹤已经不耐,叫道:“我说小妞儿,你莫想着偷奸耍滑,今天你云三爷在这里,就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抓住你!”
她闻言却把黑色面巾戴上,遮住了绝世容颜,双眸注视着段誉,道:“今日虽是逼不得已,但我既然让你看了我的面貌,此生就再无他求,只愿一心一意侍奉……侍奉……段郎!若是段郎不许,妾身便是当场殒命也不会让那些歹人看我。”
段誉闻言哈哈一笑,打趣道:“你长的天香国色,该当让他们看看,让这群妖魔鬼怪自惭形秽。”
木婉清闻言,婉转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就要转过身去面对众人,段誉突然拉住她的手,正色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再不能轻言生死,否则我绝不依你!”
木婉清见他说的郑重,心道只要你不负我,我又怎会去寻死,却还是依言点了点头,然后摘掉面巾,转身面对众人。
云中鹤看到木婉清这般美貌,两眼放光,食指大动,桀桀怪笑道:“乖乖,这是怎么长得,怎么这般美法?”
便动手来抓木婉清。
段誉刚要拉着木婉清躲避,突闻“嗤”的一声响,云中鹤的铁爪被击落在地。
云中鹤回头,疑惑的看向段延庆:“老大?”
原来是段延庆用一阳指隔空击落云中鹤的铁爪。
段延庆不答他,拐杖往地上一撑,一跃丈许,到了段誉身前,上下打量了段誉一眼,也不见他开口,有些憋闷的声音传来:“你姓段?”
段誉知道他说的是腹语,段延庆原著里本是段誉的生父,但和穿越而来的自己却没丝毫关系。
段誉默然片刻,心知段延庆携其他三大恶人来势汹汹,就是冲着他大理段氏而来。他原本打算先回大理,待武功有所成再应对段延庆,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段延庆能问出这话,就算自己否认,他也断不会放自己离开。
略一思索,段誉心中已有了主意,当下便道:“正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是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
话音刚落,钟万仇大喝道:“果然是姓段的小白脸,还是那王八蛋段正淳的儿子,这下你跑不了了。”
说着就要上来抓段誉。
段延庆回头冷冷看了钟万仇一眼,钟万仇顿时止住了身形,不敢再聒噪。
段延庆回过身来,又道:“很好,有点胆气,这下倒不用我去镇南王府拿人了。老二、老三、老四,把他和那女娃儿带进谷里来,记着不要伤了他们。”
段延庆交代完转身就走,叶二娘、岳老三和云中鹤三人围了上来。
段誉怕云中鹤趁机对木婉清无礼,挡在她身前,对三人道:“不劳各位动手,我跟你们走。”
有段延庆不许伤人的嘱托在,云中鹤倒也不敢造次。
众人进入万劫谷,不出所料,段誉和木婉清被关进了一间石室。
段誉尚未来得及安抚木婉清,钟灵来到石室外,红着眼睛不住的跟段誉道歉,她觉得是自己的父亲把四大恶人找来的,又是她把段延庆等人引到了段誉身边,才造成段誉和木婉清被抓了起来。
段誉知道这些不怪钟灵,宽慰道:“灵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又不是你的错,况且是我让你去搬救兵的。”
钟灵仍是自责,道:“若非你送我回家,也不会遇上这些事了。”
段誉见她愧疚,深知这时候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起不到开解的作用,必须转移她的关注点,于是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只要你做到了,段大哥就会安然无恙。”
钟灵一听果然忘了愧疚,忙问道:“是什么事?段大哥你快说,无论什么我都去做。”
“这几天应该会有大理段氏的人来谷中,到时候你找一个叫段正明的中年男子,告诉他,命大理三公挖地道至石室下面,把我救出去。只要你把话带到,我就回安然无恙。”
钟灵用力点点头,满口答应下来。
钟灵走后,段誉和木婉清两人沉默下来。
两人都觉得有话要说,但都不知怎么开口。
半晌,还是木婉清先开了口:“我发过誓,第一个看见我面容的人,我要么杀了他,要么嫁给他,你救过我,我不能杀你,便只能嫁给你。我知道钟灵没有发过这样的誓,她嫁给谁都行,你……你不要娶她!”
段誉暗叹一口气,知道这一关早晚要过,他本就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道:“可我认识灵儿在先,灵儿也已倾心于我,我怎么能辜负她!”
木婉清垂下头,道:“你想要同时娶我和钟灵?”
段誉点了点头。
木婉清声音陡然提高几分,道:“那你和负心寡义的臭男人有什么区别?”
段誉心想这是什么逻辑?我若辜负了钟灵就不是负心寡义了吗?
耐心解释道:“婉清,今天如果我因为你而辜负了灵儿,若是以后我再遇到一个和你一样,发过誓言,被我看了面貌就要嫁给我的人,我就要为了她辜负你吗?婉清,我对你很倾慕,可我不会辜负钟灵,就像我也不会为了别人辜负你一样!”
木婉清一时无言,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段誉知道她从小被秦红棉灌输畸形理念,多年形成的观念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她一直与秦红棉隐居,对世俗所知甚少,自然认为秦红棉说的就是对的。
可秦红棉自身就是个不幸的女人啊!
想来只要自己真心对她,她会想通的,原著中她不也和钟灵一起嫁给了段誉吗?
段誉从未担心过钟灵,因为钟灵是洒脱的性子,只因为听说段誉被鸠摩智抓走了,她可以孤身一人从大理到江南再到少林寺,用情不可谓不深。
但她知道和段誉是兄妹后,却又能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做一个好妹妹,这份洒脱才是最可贵的。
原著中钟灵还曾对段誉说过:“你爹爹(段正淳)说过什么三妻四妾的,我又不是不肯让她(木婉清),她凶得很,我还能跟她争吗?”
其豁达的性格可见一斑。
木婉清知道和段誉是兄妹后的反应却与钟灵大相径庭,她想不开又放不下,最后居然想到了跳河寻死。
这也是为什么段誉会告诉她不能轻言生死,活着最重要,因为木婉清是钻牛角尖的性子。
段誉和木婉清本应迅速升温的感情,因为这个症结而暂时冷却了下来。
段誉想要解开她的心结,却不知该怎么开解,又记挂着段延庆的阴谋,只能先放下儿女情长,思索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局面。
段誉知道段延庆会在给自己和木婉清的食物里放上“助兴”药,好让他和木婉清上演一出兄妹间的人伦惨案,让大理段氏名声扫地。
可又觉得有对不上的地方,他是镇南王世子的身份是自己说出来的,可段延庆怎么知道木婉清是自己的妹妹?
当时没来得及细想,这时候才觉得有些想不通。
原著中木婉清跟着段誉去了大理镇南王府,才被段正淳认出是他女儿,现在因为自己的到来,木婉清还没有去过镇南王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知道她身份的只有她名义上的师父,实际上的母亲——秦红棉。
段誉左思右想,透过窗户缝隙望着远处万劫谷的屋檐棱角,突然灵光一闪:“还有一个人知道——万劫谷的女主人“俏罗刹”甘宝宝!
她是秦红棉的师妹,秦红棉和段正淳的关系她很清楚,而她作为万劫谷的女主人也参与了对付大理段氏的这一出阴谋,肯定是她说出了木婉清的身世。”
“至于甘宝宝这么做的动机?自然是因爱生恨!她十六七岁时结识了段正淳,迅速被段正淳俘虏了芳心,两人柔情蜜意了一个月,段正淳就飘然远去,从此再没出现在她面前。不曾想甘宝宝却珠胎暗结,她遍寻段正淳不得,只能下嫁丑陋粗鄙的钟万仇。试想她怎能不记恨段正淳?”
想通此节,段誉便定下心来,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经历过蓝凤凰一事,他不敢再完全信任自己先知先觉的能力,因而担心万劫谷中有他不知道的人暗中对付他,若那人是甘宝宝,就不足为惧了。
……
夜色降临,段延庆悄无声息来到石室外守着,再未离开过。
每天早中晚都会有人往石室送来饭菜,段誉知道段延庆会把“阴阳和合散”加到菜里。
段誉每次都只吃馒头,虽然他有万毒不侵之体,可是阴阳和合散不是毒药,万毒不侵之体也不能免疫这类药物。
他没有告诉木婉清饭菜里会有阴阳和合散,毕竟不是毒药,没有生命危险。若是木婉清知道了饭菜里有阴阳和合散,她一个涉世不深内心又骄傲的姑娘,定然不会配合他模仿中了阴阳和合散的症状,而段延庆如果发现了木婉清没中阴阳和合散,肯定还会有别的手段强迫她。
还不如不让木婉清知道实情,这样只要段誉自己能克制住就行了。
第一天一切正常。
第二天吃过早饭不久后,木婉清脸色和气息开始变得异常起来,段誉心知段延庆开始动手了。
木婉清的自制力不可谓不强,但那从心底里升起的感觉却让她的自制力大打折扣,本能的就靠向了段誉……
段誉就更难了,一边要“对付”木婉清,一边还要发出些声音,不让段延庆起疑,一心多用,真是需要莫大的毅力。
……
同一时间,大理镇南王府。
段正淳在王府正厅与自己的兄长,大理国保定帝对弈。忽然门下来报,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段正淳向保定帝告过罪便宣门下进厅,问道:“送信人有没有说什么?对方是何等样貌?”
门子单膝跪地,道:“那人又高又瘦,留下书信后说让把书信讲给王爷接着就走了,卑职追出去后已不见了那人踪迹。卑职办事不力,请王爷降罪。”
段正淳闻言脸色微变,他知道这门子颇有武艺,若他连那人的踪迹都追不上,说明是碰上高人了。
并未怪罪那门子,段正淳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揭开书信看了起来。
保定帝见段正淳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开口问道:“淳弟,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段正淳深吸一口气,道:“是誉儿,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四大恶人’抓了誉儿,让我们去赎人,对方还指名要大哥和我一起去。”
保定帝皱眉沉思了片刻,道:“这‘四大恶人’之前就有听闻,据说无恶不作,最近来了我大理,没想到是冲着我们兄弟来的。对方既然画下道来,我们兄弟接下了便是,在这大理国内,还没什么事能让我段氏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