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该死的古墓里出来后,寂殊寒全程都笑得无比风骚,志得意满的同时手里还把玩一只金杯盏。其实他顺出来的不止一个杯子,从他走了一路,身上“滴零当啷”的颠了一路清脆声响就能知道。
当然卿子烨也没打算和他追根究底,说到底,尽管寂殊寒盗墓的行为是不对,但他在下面的时候也确实帮助过大家。功过一加一减的,卿子烨没有琢磨着把他扭送官府已经是客气的了。
从茶山出来后,寂殊寒便离开了,临走前他装模作样的作了个揖,却不等众人回应便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文素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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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豆麻袋!你就这么走了?!
喂喂喂!男一号,你不在女主身边刷好感度你要上哪儿去啊?!
面对不按套路出牌的首席男主,她下意识的去看曲清染的方向,然而人家妹子正心无旁骛的看着许青让的侧脸发花痴,半点眼神都没施舍给寂殊寒,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只恨不得再也见不到面才好。
一时间文素有些发懵,她幻想中的铿锵八人行并没有实现。
曲清悠其实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她贪恋着对方这难得一丝温柔,这才厚着脸皮让卿子烨把她从山上一直抱到山下,可要是真让对方再把她一路抱回到镇子上,那她也就不是那个爱惜羽毛的曲清悠了。
柏未央在离队前也不忘去确认下曲清悠的状况,知道她已经没有大碍后也没敢再继续拖延,从文素手里带走几张高级符箓便御剑离开去围山布阵。他不比文素这样的行家对阵法来得熟悉精通,所以少不得要用上更多的时间和更好的符箓才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其余人先回到镇上,文素终于明白为什么从茶山山上望过去时,会觉得蒲镇有种灯火阑珊的梦幻感。她走近了看才知道原来整座蒲镇上的灯火都被点亮了,甚至包括路边也有许多粗细不一的蜡烛,亮堂堂的光芒照的眼前这一片四方天地犹如白昼。
事实上不光是这一晚,蒲镇的百姓们自他们出发后就一直守在原地等待,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去,更眼巴巴的盼着他们归。
几乎是一见到打头领队的卿子烨,百姓们便当场欢呼雀跃起来,众人的回归意味着这些日子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霾已经彻底散去,不用再面对死亡的威胁和鬼怪的骚扰,而在极致的欢喜后,百姓又纷纷跪倒在地,有些人几乎哭成了泪人。
这也难怪,咬牙煎熬了这么久的悲惨生活,如今总算可以脱离苦海,不论是谁都要喜极而泣了。
蒲镇镇长更是哭着要给卿子烨跪谢救命大恩,人家镇长那么大的年纪,卿子烨哪里受得起这一跪?可惜他只有一个人,拉住了镇长却拦不住别人,还是不得已受了一众百姓们的跪谢。
许青让适时的走出来帮他解围,相比这位一根筋通到底的门派大弟子,他更加清楚要怎么才能快速解决这种事情。
对于老实巴交的蒲镇人来说,“金银好还,人情难还”,尤其还是天大的救命之恩,你越是不接受他们的感谢,他们才越要耿耿于怀一辈子,既如此,还不如心安理地的受了谢礼更加干脆。
他不动声色的挤开了卿子烨,转而握住老镇长的手,一脸为难的表情说要请求他们的帮助,又是要热水洗澡,又是要干净的换洗衣服,然后话锋一转,从忙了这么久还没吃过东西到今天晚上应该睡在哪里。
老镇长正愁不能报答他们的恩情,听了这些哪有不应的道理?甚至不等他老人家亲自发号施令吩咐下去,家家户户纷纷跳起来自告奋勇要招待恩人。
有的人家已经忙不迭的去劈柴烧水还生怕他们不够用;有的人家干脆就把家里新作还未穿过的衣裳给贡献了出来;有几户条件较好的深更半夜了开始磨刀霍霍向猪羊。
卿子烨婉拒了几次都被忙碌中的百姓当成耳旁风吹过,许青让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在他看过来后又用眼神示意他去看一眼文素和荀翊。
那两人狼狈不已的模样终是让他无奈的妥协了,卿子烨以往拒绝别人的感谢都成了习惯,一时间竟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队伍里还有两个祖宗级别的人需要照顾。
于是等到柏未央设阵归来后,如此贵宾级别的待遇吓得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客栈老板把最舒适的房间全清理出来给他们住,每个人的房间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被褥上摆放着好几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厨房里得了新鲜的食材后迅速上灶开火,而最让人感动到要哭出来的,是那屏风后的大木桶,里面满当当的热水烟雾缭绕。
泡在热水里的文素舒坦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她忍了一路,总算是找到机会可以洗去这一身的腥臭粘液,但因着她身上受到血魂咒的影响,已经逐渐恢复的灵力内息也不敢轻易消耗在法术上面。
她足足换了好几桶热水下去,恨不得把每根头发丝儿都搓得干干净净,后来要不是曲清染进屋来帮她多施了几次除尘净体的仙术,她一个人就能把所有的热水给折腾光。
同时这么干的人还有一个荀翊,作为一个大夫,保持整洁是他的习惯,可惜他没有文素那么幸运,因为面皮薄,他实在做不出叫卿子烨或者柏未央进来帮忙洗澡的事情,再加上他还有伤口,清洗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可怜他一个人在水桶里扑腾了好长时间,圆圆看不下去了,跑出去找许青让求助,匆忙赶回来的他就看到某个傻小子肩膀的伤口都被水泡到起皱了也不肯从水桶里出来。
在得知他的难为情的真相后,一向好脾气的许青让直接给他气笑了,先是不顾荀翊的反对直接把另外两个人一个不落的全部叫了进来,把他搓干净了之后又狠狠痛批了一顿,直到荀翊再三保证绝不会再犯才勉强放过。
这件事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从此以后荀翊每次面对许青让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乖巧”,哪怕在后来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永远记得曾有个人义正言辞的把他给训斥了一通就因为他没有照顾好自己。
夜宵已经准备好了,本以为最多就是一些普通家常菜的众人在看到满满一桌的鸡鸭鱼肉后全都震惊了,几十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也不知是哪个师父的雕工如此出神入化,把那些五颜六色的雕花装点在盘子里,画面精致的叫人眼花缭乱。
这其实是低配版的满汉全席吧?
虽然大晚上吃这么豪华有些不养生,而且众人在修行时也一直遵守着“过午不食”的规矩,然而真的要为了这个规矩而浪费蒲镇百姓的一番好意吗?
曲清染:“浪费食物是最可耻的!”
文素:“辜负了大家的心意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
其余人:……你们厚脸皮,你们说什么都对!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填饱肚子后的幸福感简直不言而喻。
而喝完最后一杯茶,文素就要开始办正事了,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有荀翊的小命如今还悬着呢!
马不停蹄得找小二哥要了一盆井水,刚端来就被文素连盆带水的一起拿到了客栈的天井处。
众人随她一起匆匆赶来,只见文素小心得将手里的符箓化进水中,原本普通的井水开始泛起淡淡的水波。缓缓闭上眼睛,指尖灵力在空气中一笔一划得勾勒出法印的形状,她的表情虔诚而又认真。明明是十分缓慢的动作,却依稀能看到在双手拂过后的残影。
盆里的井水形成一股水流,渐渐融成一个圆形的阵法,水流将她与荀翊圈在了当中。阵法的光芒开始上浮,繁杂的印记折射着明晃晃的月光,依稀可见文素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当净化法阵形成一圈水幕,淡淡的光芒在水幕围起来的阵中明明灭灭的闪烁时。阵外等待的曲清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哪怕她事先已经把自己灵力内息渡给了文素,可她还是担忧不已,许青让紧紧回握着她的手,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天井中间闪烁着暖光的净化阵。
直过了好一会儿后,水幕忽然间“哗啦”一声消散,一地的水流溅开,打湿了地面,众人抬头,身处法阵中间的文素面白如纸,她剧烈地喘息了两下后,直挺挺的软倒下去,对面的荀翊跨前一步把人接住抱在了怀里,迅速的从袖子里摸出一颗丹药往她的嘴里塞去。
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的曲清染只觉得脑袋里“嗡”一声炸开了,她迅速冲了过去,在看到对方一脸惨白还满头大汗的样子后,她自己先忍不住着急上火起来。
“素素?素素?!你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失败了。”
荀翊抱着在他怀里喘息不已的文素,面沉如水给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他没有抬头对上曲清染担忧不已的眼神,而是继续补充道:“我们低估了安乐王施下的血魂咒,净化法阵没有办法彻底根除。”
说到这里,他毫不在意的伸手用力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口。
果然如他所言,肩头上被藤蔓割伤的位置依旧没有办法愈合,虽然在伤口周围如同泼墨般的印记已经消散了许多,可依然能够看到还有一圈隐隐的淡黑色痕迹,还有在伤口四周飘散的戾气。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的文素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荀翊裸露在外的那条性感漂亮的锁骨,白皙圆润的肩头上虽然有道伤,但仍可以看出周围细腻的肌肤正衬着月光泛着一抹珍珠般的光泽。
她险些没做出自插双目的事情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文素忽然翻身而起,伸过手把他扯开的衣领口又给紧紧的拢住,遮掩了那片外泄的春光。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到完全看不出她刚刚还跟断气儿似的在挺尸。
荀翊和曲清染的眼神同时看了过来,文素的手顿时轻轻一颤,跟着故作自然的反手拍了拍少年的衣领,说道:“那什么……我没能拔除血魂咒的糗事,不用这么快公诸于众吧?”
其表情之坦荡,动作之自然,分毫没让人想歪到别处上去,这主要还是归功于她那一脸的苍白神色,此时虚弱的她说出这句看似色厉内荏的话来,反而让人有一种她在逞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