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歌知道,小姐有些变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朝黛画扶起地上跪着的窈歌,定定的看着她,所以恢复记忆的事情,不能告诉身边最亲近的丫鬟,也不能告诉父母,因为她的灵魂是个现代人。
她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所谓强加给她的要求。
“你下去吧。”
朝黛画说道。
她一个人在寝宫,外边吵吵闹闹。
管事嬷嬷眼见着几个宫女在吵闹,甚至是东宫寝宫内的贵客朝姑娘,心中很是不安。
如今太子看过朝姑娘,对她的病很在意。
如果今天在修养的时候出现什么差错,她随便跟太子提过一句,她们都会有性命之忧。
“你们闭嘴,难道让朝姑娘醒来,直接去找你们的麻烦?”
朝黛画本来就没有睡意,现在听到外边大吵大闹,她从床上下来,刚下来便惊动门口守着的宫女。
“朝小姐。”
她吓的赶紧跪在地上,刚刚大家说的事,要是朝小姐十分的厌恶,那她们这些宫女,少不了被责罚。
管事姑姑没有想到,真的惊动朝黛画。
她赶紧上前来,行了一礼。
朝黛画看向管事姑姑,见着她的身后,站着几位宫女。
她们看着都是准备休息了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全部被惊醒出来。
“这是?”
朝黛画有些意外的问道。
管事姑姑面上尴尬,知道不说是不行了。
于是,她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朝小姐,你知道柳宫女她死了以后,被拖出去埋了,这不,那酷吏宫女做了一点不合适的事情,拿着烧纸钱去送那柳宫女一趟。”
朝黛画看到被管事姑姑说着的酷吏宫女,她这个时候过来,那头发被烧焦一半,狼狈不堪的站在不远处,几乎和黑色融为一体。
她原本没瞧见,现在仔细一瞧,这脸上都是有些灰,看的出来是十分的狼狈。
其余的宫女都跪在地上,瞧着朝姑娘看向那酷吏宫女。
其中有个本就对那酷吏宫女不满的宫女,更是跪在地上,不甘心的目光盯着那酷吏宫女开口说道,“管事姑姑偏让着那酷吏宫女,也不瞧瞧,宫里面哪里让烧这个,这样的人就应该自己送进慎刑司,好好的严刑拷打一番!”
朝黛画一惊,没有想到,为了烧纸这样的事端,要将酷吏宫女给送过去。
“你个小宫女说什么呢,咋的,你们和柳宫女也算是在一起的人,她没了,你们一个个的跟没事人似的,还不准许我烧点纸,可怜一下那柳宫女?”
酷吏宫女说话的声音,本就是有点像是壮年爽利的大女生,说话的时候,满是不服气。
“头脑简单的一个蠢货!”
跪在地上的宫女,似乎不屑和这样一个智商低的酷吏宫女计较什么,低言鄙夷的说了一句道。
“你,你说什么!”
酷吏宫女那是个耳朵异常灵敏的人,现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当场翻脸。
酷吏宫女现在就要过来,狠狠的踹地上的宫女一脚。
“不许啊,不许动脚!”
朝黛画立即走过来,一把拦着力气怪大的酷吏宫女。
她安抚的笑着说道,“哈,咱就是说,有力气也不能和有脑子的人这么来,你这样到最后有理都变成没理了。”
酷吏宫女那是个六亲不认的角色,管事姑姑不知道朝黛画怎么敢的,随便和这样不怎么聪明的人拦着她。
她也不怕,被打了?
朝黛画稳稳的抓着酷吏宫女,宫女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
她以为自己的力气,光是寻常的士兵都拿她没有办法,怎么会轻松的控制她?
朝黛画瞧着稳的很,实际上心里面也是慌的很。
要不是前世做过护士,现在可没这个力气。
管事姑姑的目光看向那酷吏宫女,这么一个不聪明的,朝姑娘要是和这样的人有交集,只会让别人笑话。
“酷吏宫女,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太后分给朝姑娘的偏殿中,该出现的地方,你等回去以后领罚吧。”
“领就领,管事姑姑,你也不看看你身边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心思那么狠毒,凭什么我只是给过世的人烧了点纸,让我去慎刑司领罪,干嘛,让我死吗?”
朝黛画原本对这位酷吏宫女,也只是瞧着她行事挺特别,现在觉得,虽然身份命令不可为的人,可她做人简单,而且真的心善。
自己跟她说过,让她去照看一下那柳宫女,给送点药过去,没有想到,她当真是去,而且也没有吝啬。
她也是刚刚才想到,一个宫女,不管是酷吏宫女还是谁,有药能治伤的,本就是极为有关系的人才能办到。
平时有点积蓄药材的人,也是轻易舍不得拿出来的救命药。
可酷吏宫女因为她的话,居然都拿出来了。
“你该受罚,按着管事姑姑的意思就是了,你们几个都起来吧。”
朝黛画看向那几位跪在地上的宫女,眼神落到刚刚说去慎刑司的宫女身上,也没有点名她的身份,只开口说道,“既然是规矩,寻常人也不得私自加刑,管事姑姑,你觉得这事,小女说的对吗?”
管事姑姑心中明了,朝姑娘并未在她对酷吏宫女的管罚下说什么,而是顺了她这位管事姑姑的颜面。
她也深知,刚刚自己也没有管束好宫女,说出刚才那般恶意的话来。
今天这事儿,朝姑娘不用明说,也知道怎么个意思。
“朝小姐这话说的是个道理,我这做管事姑姑的人,是没有管教好下面的宫女,望朝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朝黛画看了一眼站在那,显然没回过神来的酷吏宫女。
“还不谢过管事姑姑?”
酷吏宫女人也不是真的傻,连忙跪在地上。
“多谢管事姑姑。”
管事姑姑看向一众刚才为了一点烧纸的事,闹的不可开交的宫女。
她知道宫里面哪里来的什么真情实意,就算是她现在这个地位,看着下边的宫女,也甚少能做到酷吏宫女这般的赤诚。
“你们都下去吧,早点休息。”
朝黛画说道。
管事姑姑令诸位宫女下去,酷吏宫女呆着没动。
“我今个儿托我一个兄弟在宫外,打听了柳宫女家里面的事,谁想到她现在死了,你不会真的给我穿小鞋吧?”
酷吏宫女准备离开,想了想朝姑娘。
她爹爹曾经说过,像是这样漂亮温柔的人,刚刚瞧着她抓着的力气那么大,早就对她心生怀疑,是不是要在背地里准备对她出手?
朝黛画长这么大,即便是在现代,好像也不会有人当面跟她说这样的话吧。
躲在暗处,偷偷看朝黛画过的好不好的周慕昀,看到朝黛画在夜晚之中的笑容,他的心里面也扬起一点笑意。
她开心,自己就开心。
朝黛画本来还想着,怎么找人将自己当初允诺给柳宫女的玉佩给她的家人,没想到现在来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如果是酷吏宫女的话,以她说话算话的性子,必然会说到做到。
“那正好,我这里有一块玉佩,是我当初说好给柳宫女的,麻烦你送给她的家人,换成钱还是怎么办,都随了她家人的意思吧。”
酷吏宫女行了一礼,上前来拿过来玉佩。
她低头看着玉佩,见着朝小姐人很好,忍不住开口说道,“奴婢觉得,估计这钱送过去,就是让她挨着日子,怕是病治不好。”
生病,难道很棘手?
朝黛画拦住准备离开的酷吏宫女,不由的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柳宫女的娘,生病生的很严重?”
“当然严重了,我那兄弟都没有敢接近,听说是得了肺痨,这要是现在还知道柳宫女死了的事,怕是她家里面的人都承受不住。”
朝黛画有些意外,肺痨?
如果说古代什么病很难治,那肺痨绝对算其中一种。
以柳宫女的身份,她能成为宫女,那按照选宫女的身份来说,她也最少家中是个小臣子之类的臣,只是太微末的原因,才成为宫女。
家境自是不必多说,肯定要比寻常的家境要好一点。
可现在的情况,明显的能看出来,因为一场病,家里面的情况,变的很严重。
“柳宫女的家里面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儿,那脸色瞧着都煞白煞白的,估计这病再生下去的话家都没了,怪不得柳宫女要走这么一个绝路……”
“肺痨,你能明个儿让你的兄弟把诊疗的方子给我看看,我说不定有法子。”
“你?”
朝黛画对肺痨当然清楚,做护士更是知道。
“对。”
周慕昀很担心,以朝黛画一个闺中女子,又如何能寻到治疗肺痨的方子。
他得想个法子,不能让她倒时没了法子。
朝黛画准备去休息,去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专注的目光看向她。
她四处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早的时候,酷吏宫女将郎中开的法子送过来。
朝黛画看向方子,发现所有的方子上,都用到月华丸这样类似的中草药的药方。
“这药方应该没错吧,去看过好几个大夫了。”
酷吏宫女狐疑的说道。
“不,你看,所有的药方,都是以养阴润肺,说是肺阴亏损型,可你刚才也说了,最后的结果是越来越严重。”
酷吏宫女愣了下,点点头,又觉得不对。
“虽然病情严重,可这也不能说是开的药方有错吧?”
朝黛画二话不说,来到一旁的桌子前。
她准备研磨,准备纸和笔。
酷吏宫女看到,朝黛画初始的字很难看。
“朝小姐你的字,好难看。”
朝黛画试了几次字,记忆和身体对原身的控制越来越好。
她再写的字,就已经和原主写的几乎无二致。
于是,她开出了另外一份的药方。
“阴虚火旺,这些症状已经足够说明,我开了药,对了,还有一个是我自己特殊研制的药,着实花费了些时候,让她一定要按照药包上的用法用量。”
朝黛画正坐于风向光源最好的地方,低头写着什么的时候,跟着身边的人说话。
周慕昀一个人似乎是刚刚经过,目光却止不住的往那边看。
昨个儿的朝黛画,没有开玩笑。
她当真是懂肺痨,竟是能拿出来一个方子。
周慕昀不知道朝黛画有这样的本事,他眼底多出一抹苦笑来。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朝黛画不是从前的黛画妹妹了,不需要他保护了。
周慕昀低头看着自己收起来的药方,知道自己用不着将药方拿出去了。
太子派人过来送的吃的,被朝黛画搁置在那里。
窈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面不知道说什么,站在外边看着里面的人。
她知道关于柳宫女的事情,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朝黛画将整个药方给了酷吏宫女后,见着时间刚好。
“我要去给太后请安。”
酷吏宫女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她准备去太后的殿中,见着一边的窈歌。
“走吧。”
朝黛画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一处,那墨黑色的裤脚。
他躲起来的时候,当真是快。
每次自己都还没有见到他,已经悄悄的躲了起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躲猫猫,故意躲着自己,而她知道,对方频繁的偷偷出现又躲着自己,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给一个宫女的母亲治病。
肺痨的相关诊治,自己都知道。
只是周慕昀一直躲着自己,根本没有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光明正大的把事情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