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教师公寓，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梁婧怡推着江尧在楼下停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意，抬手指向公寓楼上的一户。
“你看，我就住那里。”
江尧顺着梁婧怡的手指抬头看去，一大片橘色的夕阳洒在玻璃上，有些晃眼。
“你往上数，第三层……”
“右边第一个窗户……”
“那就是我的厨房……”
江尧闻言，认真的跟着数上去。
“1…2…3……”
在三楼右边的第一个窗台上，放着一排小小的多肉盆栽。
正当江尧想要回梁婧怡的话时，
那排盆栽里的多肉突然动了一下，
像是一排被切断的手指……
他的眸子瞬间一凝。
可定睛看去，一切又恢复正常。
‘是我的错觉吗？’
江尧心下自语。
稍作休整，
梁婧怡继续推着他进入了公寓楼，
乘坐电梯上到三楼，
最终在右边的301户门前停下。
“呼……”
“终于到了……”
梁婧怡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下汗涔涔的额头，从小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来……小心一点。”
“门口有一个小门槛……”
手动轮椅的橡胶前轮比较小，遇到台阶门槛硬推的话会比较吃力，需要配结着后面的踩杆把它翘起来。
江尧配合着梁婧怡往后仰，只要小的前轮进去了，大的后轮就容易多了。
梁婧怡力气并不大，好在推了这一路也算是掌握了些发力技巧，小心翼翼总算是把江尧安全推进了屋。
然后她自己再到玄关那里把东西提进来。
江尧用手搬动着两边轮毂，缓缓驶入客厅，一进来他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气息。
昏黄的夕阳从飘窗洒进来，木色的地板和洁白的墙壁，都被披上一层温馨的暖色。
客厅里的陈设很简单，干净整洁。
玻璃茶几、灰色沙发、白色的轻松熊玩偶，还有一把映照夕阳的胡桃色吉他。
靠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几副现代主义的板画，正对着茶几有一台28寸的挂壁电视机。
茶几向左对过来一片空出的空间，摆放着用餐的桌子和椅子，旁边进去就是厨房。
江尧缓缓的驶近餐桌，透过镂空的白色护罩可以看到，桌上还摆着一小碟蘸水。
再往前穿过客厅是一条过道，一左一右分别有两个卧室，过道尽头是卫生间。
看得出梁老师也刚搬来没两天，屋子里的布置显得十分简洁。
“你就住左边这间……”
“老师先帮你把床铺好……”
梁婧怡拎着江尧的包过来，进入左边这间卧室。
“有点闷是吧……”
“咱们先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我那边还有半瓶空气清新剂……”
江尧也进入卧室，
看着梁婧怡把藕色的窗帘挽起来打成结，窗户推开，一股向晚的风立刻就吹了进来。
这房子前两天梁婧怡搬进来的时候就打扫过的，所以现在只需要把床铺好，该摆的东西摆上就差不多了。
江尧尽自己所能的给梁婧怡打下手，两人很快就将卧室布置了个七七八八。
“大功告成啦……”
梁婧怡擦着额头的细汗，脸颊上浮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喜悦。
涔涔的汗意把几缕发丝黏住，她用手在两边扇了扇，然后又对江尧道。
“你看看还缺些什么？”
“等下吃过饭，老师再陪你去世纪新城那边转转……补充些床上用品和日用品什么的。”
江尧有心想要婉拒，对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但梁婧怡却又开口说道。
“顺便我再去买两个盆栽……”
“客厅的飘窗好空荡啊，摆两个盆栽小绿植，既能净化空气，而且又养眼，最适合不过了。”
说到盆栽，江尧脑子里立马想起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一幕。
“梁老师……”
“你厨房不是放了那么多多肉吗？”
“可以拿两个过来放飘窗啊……”
梁婧怡听到这话，有些疑惑。
“我的厨房里……”
“没有多肉啊？”
江尧纠正，“是厨房的窗台。”
“我刚刚在楼下看到放了整整一排。”
梁婧怡闻言笑道，
“你啊，肯定是看到别人家的窗台了。”
“我来这里的时候，可是把里里外外全部都打扫过一遍的，不可能厨房窗台放着一排的多肉我却不知道。”
见江尧坚持自己的说法，
梁婧怡一边说着，一边就推着他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小门有些狭窄，轮椅进出不太方便。
梁婧怡就把江尧停在门口，
她自己进去，打开窗户。
“喏，我就说没有吧。”
江尧的目光怔住。
他看着梁婧怡转过身来，纯真的脸颊上还带着汗意。
可是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看向窗台……
那里分明摆着四盆‘多肉’！
四个黑色的陶质盆体，各自只有拳头大小，周身都绘着晦涩难懂的图案和符号。
隐隐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而真正让江尧视线生住的是……
那四个盆里种的根本就不是‘多肉’，
而是一根根切断的苍白手指，
指尖朝上，
歪歪斜斜的插在里面……
黑盆，白指。
对比鲜明，不寒而栗。
江尧很想问梁婧怡，
‘你是真的看不见吗？’
“好啦……”
“你快出去吧，”
“老师要开始做饭了。”
梁婧怡把窗户半掩上，
抬手将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
然后推着江尧回到客厅。
顺便又拿了些水果进去，很快洗好用果盘端出来。
“你先看看书，或者看看电视也行。”
“遥控器在这里……”
梁婧怡说着将果盘和遥控器都放到茶几上，接着转身又回了厨房。
江尧看着这位梁老师系上围裙，脑后的头发也扎成居家模样，身影很快就忙碌起来，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半开的窗户外面看去。
窗台上那一排苍白的‘盆栽手指’，
无声无息的动了动，
像是正在用力的从土里面长出来……
江尧不知道这些‘盆栽手指’什么来路，
但他可以确定，
这是一起正在萌芽的诡异事件！
想了想，
他赶紧拿出手机，
准备给雷泽发消息汇报这个情况。
可就在这时，
玄关那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江尧微微皱眉，
收起手机，搬动轮椅过去开门。
咔哒。
“婧怡，我已经闻到……”
门一打开，一位男老师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瞬间梗在了喉咙里。
他怀里抱着个大西瓜，那副欣喜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脸上。
“谁啊？”
梁婧怡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