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妮从没受过这么残暴的讽刺,却也沉得住,只盯了赵子川一眼,就上了尊贵的宾利。
“川子……”叶思文等很久了,很急。
她看宾利徐徐开走,才走出门,“梅花谢总来电话了……十五块钱一双的百利鞋,不是空穴来风。”
“呵。”赵子川相当不屑于一顾。
他抬手,搂住了叶思文的天鹅颈,附耳说道,“来早了,但在计划之中。”
“啊?”叶思文一愣。
这也在计划之中……完全是劫难啊。
赵子川一点不吹嘘,缓缓解释道,“我之前就说过……状元红的任务,是拉高行业标准,让消费者不受蒙蔽。”
“百利十五元,完全符合我预期。”
“至于冲击……它能冲击谁啊……西兰这边卖了三百万双,谢总他们得卖七八百多万双!”
“这一千多万,不至于让市场饱和……但一定让市场需求大大降低。”
“最关键……老外懂大夏么?”
“状元红卖的好,是因为‘便宜’?”
说了得意之处,赵子川心里也飘飘然。
但他十分理性,承认道,“冲击也有……高品级的材料多是进口货,咱的成本,短期内不可能到十五元以下。”
“技术不突破……谢总他们的春秋款,会吃大亏。”
谢总吃亏,一定要找麻烦的……叶思文不由的紧张,‘“那,专利就没用?”
“没用。”赵子川冲门口破烂桌子一指。
“就这东西……桌角上镶边什么的,立马就改了款式。”
“鞋也一样,咱无根无基,推出新款也是等着被抄,就不如直接爆出来,让大家随便抄。”
“有噱头在,大家一看抄袭款,立马会有概念……嗷,这鞋是仿西兰的。”
“这才是专利的意义,是一归属权的证据。”
叶思文恍然大悟,也拧紧了眉头,“那,你新设计的国之荣耀十三款,能突破重围么?”
赵子川脱口而出,“咱有大姚呢。”
“不过,这不重要。”
品牌这一块,赵子川有绝对的自信。
他真正的担心的,是见不得光的手段,“三千万,一千套楼房呢,这么大损失,不可能只有桌面上的角斗。”
“得未雨绸缪。”
赵子川也没猜错……一场针对西兰的绞杀,正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资本想让人知道一件事,多快?
一夜!
大众,还沉在梦里。
一张张钞票如风一样席卷,化作油墨、广播,成为资本的炮弹。
大众醒来时。
全世界都是‘讨伐西兰’的声音……有穿状元红的少年,甚至当场脱去鞋袜,看自己的脚丫子。
“真假的,烂脚?”
“上报了反正……不过,你穿着怎么样啊?”
“没事啊。”
也有人,在茶余饭后时,闲侃着,“1600亩地,得多少钱啊……全种上玉米,一年都挣80万!”
“估计得老多老多钱了……俺老家,一亩三分包十年,还得两千呢。”
“这里面,肯定有‘腐烂’问题。”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这舆论一点一滴聚集,几乎成了龙卷风,把‘西兰’二字再一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陈妮,胜券在握。
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她穿着紫罗兰色的睡袍,品着香茗,“找他谈,告诉他……再不求饶,逼死徐天的事也会报道出来。”
“呵。”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妮发出一声笑。
她慵懒的躺在沙发床上,挑着凤眸问红姐,“现在,他一定像热锅上的蚂蚁,急于找一条出路吧?”
红姐哑了一下。
她吞吐片刻,才小心说,“昨天……昨天,咱们走了不多久,西兰村就大摆流水席。”
“支了十七八口大锅……”
“吃吃喝喝,一直到现在。”
“什么?”陈妮火从心中起,一下就站起来。
她脚后跟踩在了睡袍上,却任由睡袍滑落,露出了惊人的澎湃,“我在放屁么!我要他死!”
“他,凭什么摆流水席?”
花钱,动关系,用了无数手段,在一夜之间展现出了强大的爆发力。
对手却狂欢似的开席。
就说气不气。
红姐知道昨一夜,陈妮做了多少努力……也知道陈妮多想弄死赵子川。
她小心的安抚道,“娘娘,兴许,富春县消息闭塞,还不知道……”
“放屁!”陈妮出口就骂。
她捡起了睡袍,遮住了自己的魅力,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推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一定知道!”
“莫非,这小子有准备?”
越想越烦……陈妮一甩手,霸道说,“有准备又怎样!”
“去西兰。”
没错。
陈妮在富春县落户了。
钞能力下,一夜之间,她就在富春县有了奢华的总部……不仅为赵子川,她还看上了富春县廉价的劳动力,便宜且辽阔的地皮。
毫无疑问,陈妮也盯上了赵子川那1600亩江山。
可这江山,那么容易抢?
西兰。
比陈红说的,还要壮观一些。
砖头、黄泥搭的灶,足足三十五个,三十五口大黑锅正冒着滚滚热气……鼓风机呜呜的抽,烟都往田里雪堆里排。
炖什么?
昨晚,杀了十头猪。
头一顿是棒骨炖酸菜。
凌晨夜班,吃的是猪蹄子炖黄豆。
今早,猪油拌面。
中午这顿,三十五口锅,全是猪肉粉条子炖土豆……赵子川也在这顿盛宴时,开了口,他站在最中心,举着喇叭喊,“委屈大伙,吃了十多天土豆子炖白菜……我先干一个!”
小两千人。
五个围一圈,五圈排一行,摆到了百米开外,黑压压一片。
这会儿,呼啦一下子,所有人多举起了白花花的碗。
“干!”
一碗水喝进肚,赵子川又举起了喇叭,“也别怪我苛待大家……一下来上千人,员工考核?根本做不了!”
“我只能用苦,用累,用把害群之马踢出去。”
“剩下的话,就不说了……大口吃肉不能喝酒,厂建好,顿顿这伙食!”
“工钱,福利,五险一金,一样也不少!”
谢总蹲在一边,啃猪蹄子啃的满脸油花,看郑史举杯,忙不迭的端起酒杯,撞了一下,“吃的踏实么?”
看赵子川下了台子,郑史乐了,他拿猪蹄子一指,“赵总砸进去的,是真金白银,一个亿!”
“我怎么不踏实?”
“要非得挑问题,行,我腐败了,吃了他一顿猪蹄子。”
吭哧。
谢总一笑,鼻涕都喷出来了。
他也没点老板包袱,油乎乎的手一擦,歪头看赵子川,“烂脚新闻呐,真随便闹?”
赵子川乐呵呵的,“黑红,听过么?”
他坐下来,从焖罐里捞出一猪蹄,解释道,“就是吧,别人黑我我不解释……等骂街了,我就拿出一铁锤证据,自证清白。”
“这时候,舆论就会带三分歉意,一边倒的讨伐抹黑我的人……那我这形象,可就太光辉了。”
谢总嗦着手指嘎嘎乐,“兄弟,你玩明白了啊。”
“喝一口……”
酒兴正浓时,宾利到了……陈妮跟模特一样,亮面大衣的领子、衣襟,是一条黑色皮草,像狐狸尾巴似的,垂在腿前。
“赵总,兴致浓啊。”
“徐天的死,是不是得有一个说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