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牧。
大乾王朝,太阿郡,清平县县令。
父母给我取名为牧,意在牧民一方。
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十八岁金榜题名,十九岁外放七品县令,牧民三万,勤恳一年,未取民脂民膏分毫。
昨日,我和县中士绅石中玉构陷了一名女子。
今早,得石家白银百两。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不要东窗事发。
……
狗官啊。
李牧看着镜中那张年轻英俊、棱角分明的脸庞,脑海中陌生的记忆翻涌起伏,慢慢被他接收融合。
半饷后,他低头审视着身上绿意盎然的官服,一种名为责任的品德涌上心头,他叹息:以前,我没的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来人!”李牧长身而起,在男均一米六六的大乾朝,竟有一米八出头,他双手收于袖中,负在身后,摆起官威,肃然喝道,“本官要重审女犯寒清浅……”
“大人,有朝廷八百里加急的邸报。”门外忽然冲进一个衙役,身穿皂衣,腰佩铁尺。
这小子叫张科,是三班衙役中的站班皂隶,平日在衙中值守,没读过书,文盲。
“拿来。”李牧伸手接过折子,打开看去,里面洋洋洒洒数百字,因为习惯,他看着有些费劲。
才看了两行,李牧的表情就变了。
他原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架空王朝,正打算以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身份迎接崭新挑战,去伸张正义、匡扶社稷,却被告知,这个世界要变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卯时,紫气东来,灵气复苏……
默诵大儒文章,可吸纳紫气……
天道有灵,初诵之文章将自行演化本命心法……
道经佛文、诗词歌赋,皆可凭紫气感悟心法秘技……
灵气复苏,妖魔横行,各地需谨小慎微,万勿冤假错案,以防魑魅魍魉……
诸郡、县当恪守本命,为天子牧民!
折子的末尾,署名的是钦天监。
李牧知道这个部门,平时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最多就是在晚上看看是紫微星亮,还是贪狼星亮,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玩灵气复苏这一套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那不就是明天?
时间有些紧啊。
“大人,大人,不好了!!”此时,又一名壮班民壮冲了进来。
县中三班衙役,捕班快手,简称捕快,有缉拿追凶之责。
站班皂隶,平日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公堂上喊威武的也是他们。
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大牢等要害部位,兼职巡逻。
“大人,不好……”
“闭嘴!本官好的很!”李牧斥了一声,摆起官威,威严问道,“何事大惊小怪?”
“大人,女犯寒清浅在狱中上吊自尽了!”壮班民壮叫道,“还,还穿了一身红。”
李牧:“???”
李牧猛得低头看向折子,暗想若真有灵气复苏,那寒清浅含冤自尽,怕是要化成厉鬼害他性命!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路!!”李牧气抖冷。
“好的,大人!”
清平县的大牢在城北,距离县衙两里地,李牧带着几名站班皂隶,跟着民壮一路小跑到此,他忽然想到一个严峻问题:“寒清浅穿红衣上吊……她哪来的红衣?”
“大人,不知道。”民壮理直气壮。
“去查!”李牧气道,明日就灵气复苏了,今天却有人穿红衣在狱中上吊,这是有刁民在害他!
“啊?”民壮瞪圆了眼睛,这……这不归他管啊。
李牧快步来到大牢门口,大牢是平层,约莫一个足球场大小,门口脏乱臭,很符合他固有的印象。
“见过大人!”大牢门口的两名壮班民壮见到他,忙抱拳行礼,打开大门。
“带路!”李牧快步进入。
寒清浅身为女犯,被单独关押,李牧赶过去时,那里围了不少衙役。
为首的,是个五官寻常,身形高瘦,但眼神锐利的持枪青年,他叫林幼鲸,是壮班班头,虽然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擅长枪法,能一次耍出三个枪花,在记忆中,这是个高手。
“大人。”林幼鲸见李牧赶到,起身抱拳,眼神带着不岔,低头道,“大人,您来晚了,寒清浅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李牧心头发苦,但没说什么,蹲下身查看。
寒清浅倒在稻草堆上,嘴唇干裂,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气息全无,脖颈一道紫青瘀痕,配上质地轻柔的大红纱裙,在狱中莫名有些诡异阴森。
他紧张的翻看寒清浅的眼皮,发现她瞳孔并未扩散。
没死透呢!
李牧赶紧给她做心肺复苏。
林幼鲸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大人,你……”
其余壮班民壮赶紧低头,他们目光闪烁,眼神带着不屑、鄙夷。
虽说这位寒清浅的身材确实丰腴,又是难得的美人,但毕竟已经咽气,所谓人死为大,大人这般做法……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就在民壮们默默感慨时,李牧又开始人工呼吸。
他一会人工呼吸,一会心肺复苏,几套急救动作下来,整的所有民壮都不会了:大人他……真会玩。
林幼鲸更是咬牙切齿,抓住长枪的手,青筋毕露。
民壮张龙、张虎赶紧抱住他两米长枪,拼命朝他摇头。
“咳~”就在此时,已经气绝身亡的寒清浅忽然轻咳出声。
“诈、诈尸了?”张龙张虎瞳孔瞪成铜铃,心肝欲裂,两人手挽手,往后走。
“这是……怎么可能,人明明已经死了。”林幼鲸大骇,刚刚可是他亲自检查的,寒清浅确实已气绝身亡。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寒清浅悠悠醒来,明眸流转间,看到一双手不停的……
李牧不动声色的收回双手,道:“醒了就好,寒清浅,本官已查明你是冤枉的,正要为你翻案,你何苦自寻短见?”
“我没死?”寒清浅死而复生,脑子还有些不灵光,不过,想到那双咸猪手,她下意识双手环抱,遮掩傲人胸怀,“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李牧:“我……”
“寒清浅,刚刚是大人救了你。”林幼鲸眼神复杂,“虽然手段有些卑……但……”
李牧:“我没有……”
“是啊是啊,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大人对你又亲又摸,你才能活过来。”壮班民壮们也七嘴八舌的‘帮忙’。
李牧:“我不是……”
虽然解释的有些没到位,但总算让寒清浅明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正是眼前这位……害她入狱的狗官!
李牧赶紧表明立场,郑重承诺,一定为她翻案,所以,请千万不要穿着红衣自尽!
他将寒清浅扶起来,才发现她竟有一米七出头,胸怀傲人,蜂腰却盈盈一握,红裙下,一双修长美腿若隐若现。
她脸色还很苍白,手脚冰凉,嘴唇干裂,脖颈一道紫青瘀痕,看着甚是狼狈,但她五官精致,眸子清丽,如一株亭亭玉立的娇艳红莲。
如此姿色,按理早已婚配,可惜,她家道中落,父母双逝,加上大乾朝男均一米六六,使一米七的寒清浅早早的就剩下了。
也有父子想纳她为妾,她没答应。
“大人要为我翻案?”寒清浅轻轻咬唇,贝齿晶莹如雪,“大人救我,难道不是为了把我……把我卖入烟花之地,好再挣一百两白银吗。”
这个再字用的好。
李牧心神一动:她知道‘我’为了一百两构陷于她的事。
“你这身红衣,是石家送来的?”李牧明白过来了,因为知道一百两之事的,只有他和石家。
寒清浅点头承认。
另一边,林幼鲸跟手下人打听了下,确认半个时辰前,石家的孙管家的确过来探望过寒清浅,当时他手中拿着篮子,红衣和绳应该就藏在里面。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李牧问道。
寒清浅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忙道:“孙管家告诉我,石家给了大人一百两,要我家三十亩地和宅子,而大人,大人嫌一百两少,要,要把我卖入太阿城烟柳巷,再赚百两白银。他给我一件红衣,一根绳,告诉我唯有如此方能解脱。”
“胡说八道!”李牧大怒,“石家厚颜无耻!竟敢凭空污我清白!我……忍他们很久了!”
才来不到半天的李牧官威如狱,冷厉道:“今日之事,我定要石家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