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一脸认真的李云济,不解地问道:“二愣子,你好端端的,问这个问题干嘛?”
“这你就别管了,你就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成为太湖学院的学子。”
见李云济这么坚持,苏灵也没多想,稍作思虑后将太湖学院的入学资格告知李云济。
太湖学院是南阳国顶级学府,入学门槛是极高的。
里面的学生要么天赋极高,要么出身显赫。
就算是覃夕儿的兄长覃朝,当年也是托莫华的福才得以进入太湖学院。
这样的要求,红颜如霜四位姑娘显然是没有机会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李云济不想轻易放弃。
苏灵眉头一皱,陷入苦想。
“办法倒是有,不过,得花钱。”从苏灵的表情来看,这钱似乎还不少。
李云济一听花钱就能解决,心里燃起了希望,“那好办!”
苏灵脸一沉,面露难色,“不好办。”
“为何?”李云济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上前一步问道。
苏灵扭扭捏捏半天,始终不肯说出原因。
覃夕儿见状,浅笑道:“公主殿下所说的办法,不会是去找康世宏吧?”
苏灵脸色煞变,似乎是被覃夕儿说中了。
李云济穷追不舍地问道:“康世宏?”
覃夕儿捂嘴偷笑,而后娓娓道:“这个康世宏可不简单,是康霄元的独子,与咱们公主殿下传出过不少绯闻呢。”
“夕儿!”苏灵小嘴一翘,一脸不悦地打断覃夕儿的话,“什么绯闻,就是他自作多情!”
“他一个掉进钱眼里的小人,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传绯闻?!”
苏灵越说越气愤。
李云济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嘴角一扬,至少不是毫无机会。
看来要让四位姑娘成功入学,还得先去会会这个康世宏。
“公主殿下能否为我引荐一下?”
虽不情愿,但看在覃夕儿的面子上,苏灵还是答应了下来。
覃夕儿看李云济对此事颇为上心,也有些好奇,低声问李云济道:“你到底为何打听此事啊?”
李云济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几位姑娘,将事情原委告知了覃夕儿。
覃夕儿听完有些惊讶,抬眼看着身边的李云济,先是有些醋意,而后心头竟有股莫名其妙的感动。
吃醋是因为李云济对四位姑娘的事如此上心,作为一个爱慕李云济的女子,覃夕儿心中难免有些介意。
而感动亦是因为此事,几位姑娘作为丫鬟,身份低微,但李云济却仍将她们的事放在心上,这种大义,再一次将覃夕儿拿捏住了。
果然应了一句话: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放屁都是香的。
几人在苏灵的带领下绕过几条街,终于来到位于城南的太湖学院。
不愧是南阳国第一学府,就连学院的位置都是依山傍水。
学院前方,正是宽达数丈的太湖,湖面波光粼粼,水色如翠。
偶见几只小船划过,穿上都是身着书院服的学子,摇摇曳曳,十分惬意。
学院后方,则是传说中的鸳鸯山,山虽不高,但却繁茂。
上山的路被当地人筑起栅栏,从山脚绵延至山顶,路上几个行人欢声笑语,为这葱郁的景色增添了几分灵气。
学院位于山湖中间,规模庞大,高大的正门堪比城门,太湖学院四个大字高悬在横梁之上。
往里看,一条宽敞的石板走道两旁,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间教室,朗朗的读书声从里面传来。
就连李云济都对这前卫的教学方式和理念感到震惊无比!
除了苏灵和苏长卿以外,众人无一例外都是张大嘴,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长卿师兄,苏灵师姐!”不远处,一个激动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扭头一看,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
“林晓!”苏灵率先认出男子,热情地与他招手示意。
“林晓?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我离开太湖学院的时候,他才这么高。”苏长卿一脸惊讶,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比划至腰间。
“长卿哥哥,你走了都有六年了,林晓现在可是康老最得意的学生!”苏灵说话间,脸上透露出一丝自豪。
李云济接过话道:“一个是康老以前最得意的学生,一个是现在最得意的学生,殿下,您该不会是因为这小子离开了太湖学院吧?”
苏长卿苦笑道,“李兄啊,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吗?”
话音刚落,林晓便一路小跑到众人面前。
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和自我介绍后,苏灵一脸不自然地问道:“康老,还在生我的气啊?”
林晓顿了顿,而后尴尬一笑道:“师姐,你当初不辞而别,夫子确实有些动怒,您也知道他那脾气,您要是不亲自道歉,我估计他,很难原谅您。”
林晓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往苏长卿身上瞥了一眼。
苏长卿一扭头躲过了林晓的眼神。
苏灵低下头长叹一声道:“唉,又得挨训了。”
覃夕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公主殿下不必担心,康老通情达理,想必不会为难于你的。”
苏灵点点头,而后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林晓道:“对了,齐夫子近来可安好?”
一听这话,林晓脸色一沉,“齐夫子他…”
“他怎么了?”覃夕儿意识到事情不对,紧张地问道。
“他…去世了。”林晓尽量压低音量,但还是给覃夕儿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覃夕儿往后退了两步,两眼通红,神色恍惚,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一边摇头一边低声呢喃着:“不可能,我上个月还与夫子来信,不可能…”
林晓皱着眉,颇为悲怆地说道:“齐夫子半年前就已经病重,但夫子宅心仁厚,怕他的学生担心,临终前特地嘱咐不要将他的死讯公开。”
覃夕儿大脑一片空白,无尽的自责充斥她的内心。
齐夫子作为覃夕儿的恩师,多年来对覃夕儿百般照顾,可以说覃夕儿之所以能入朝为官,齐夫子功不可没!
自从齐夫子来中陵城以后,覃夕儿便一直想要登门拜访,奈何大理寺实在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
如今终于有机会来中陵城,没想到竟与齐夫子天人永隔。
对于覃夕儿而言,这是一道永远迈不过去的坎。
夜色悄无声息地降临,覃夕儿自始至终没有踏进太湖学院一步,她愣愣地坐在湖边,任由晚风吹散她的头发。
李云济一直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他知道,覃夕儿此时需要的,正是这份安静。
临近十五的月亮如同一面明镜一般高悬于空,苍白地月光洒在湖面上,更显凄凉。
就连刚才还聒噪的蝉都为覃夕儿停止了鸣叫。
“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覃夕儿微微张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不怪你。”李云济转头看着覃夕儿的侧脸,有些心疼。
“要是我早一点来,就不会连夫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覃夕儿低声说道,语气中尽是落寞和自责。
“夕儿,见与不见,真的那么重要吗?”
覃夕儿转过头来,眼眶中闪烁着泪光。
“我的意思是,即便你未能见到齐夫子最后一面,你依然是他的学生,齐夫子依然是你的恩师,不是吗?”
覃夕儿又低下头去,没再说话。
“我倒是觉得,这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人都难逃一死,死是生命的终点,但不是人生的终点。”
覃夕儿低声抱怨道:“你说话都这么晦涩难懂吗?”
李云济笑了笑道:“夕儿,你仔细想想,你现在脑子里的这些学识,是谁教你的?”
“齐夫子啊。”覃夕儿几乎是脱口而出。
“齐夫子虽然不在了,但他的学识,他的精神,他身上高尚的品质…不都被你,还有齐夫子的学生传承下来了吗?”
听完着一袭话,覃夕儿忧郁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慰藉。
李云济继续说道:“从这个角度而言,齐夫子不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覃夕儿低着头没有说话,似乎在仔细品味李云济话里的意思。
湖里一条大胆的鱼跃出水面,在月亮的倒影上砸出几道波纹。
恰似覃夕儿此时的心境一般,起了涟漪。
在李云济关切的目光下,覃夕儿哭丧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
“谢谢。”
覃夕儿靠在李云济的肩上,正如他们身后的鸳鸯山一般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