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车里。
黎叔看着前后进来的俩人面露微笑,再一听王薄的要求,顿时来了兴致,端着咖啡,呲出两片门牙,“好说,既然这位兄弟划下了道,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规矩是要有的。”
王薄挑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眼顾朝云,也不废话,随手摸出个煮熟的鸡蛋,神情看似随意,反手就将鸡蛋搁在了酒杯里,洒了点盐,酒杯倒提,在空中摇晃了起来。
那鸡蛋明明看着悬空,却被巧劲颠来倒去,始终落不下来,非但如此,蛋壳反倒簌簌坠下,三两下的功夫,鸡蛋就已经剥好了。
黎叔看的眼神一亮,旋即笑了笑,边抿着咖啡对着一旁的小叶低声说了几句,等小叶再回来,娇嫩的手心里已多了颗鸡蛋。
他走到王薄对面坐下,含笑示意,“献丑了。”
说罢,中指拇指分为上下两头一捏鸡蛋,顺势贴着桌面往右一拉,指肚间的鸡蛋立时就和陀螺一样被带飞了起来,转的极快。
鸡蛋一面转着,黎叔看都不用看,尾指轻轻点在了上面,巧劲暗发,灵活轻巧,一点一落,蛋壳竟被带下一片,而后故技重施。
很快,十来圈下来,桌面上已落了不少蛋壳。
居然是生鸡蛋,透过“凤凰衣”还能看见里面的蛋清和蛋黄。
好厉害的手法,好巧的劲儿。
顾朝云一直坐在旁边静静看着,这老鬼露上一手,看似技痒难耐,实则有意敲打他,分明是想立个下马威。
但他心里也暗暗吃了一惊,果然电视电影上看的和亲眼目睹压根是两码事。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要知道两掌十指以拇指最是灵活,独立于其他四指之外,而剩余四指依次往后因筋骨牵制便会生出僵拙,尤其是尾指。
诸如拿、捏、扣、抓等动作,只因尾指短小,少有真正能使用到,所以最难驾驭掌握。
可这老鬼竟使的这般出神入化,轻若无物,当真了不得。
不光他心惊,王薄的表情也变了。
黎叔笑着捻去了鸡蛋两头的蛋壳,掰开了凤凰衣,将蛋清和蛋黄一股脑的挤进了酒杯里。
一旁的小叶环抱双臂,冷笑对王薄说道:“小子,看清楚了,黎叔剥的可是生鸡蛋!”
说完,三人居然不约而同看向顾朝云,似乎在等着什么。
见到这一幕,顾朝云可没有想要落于人后的心思,他打了个响指,喊来了乘务员,附耳说了几句,等乘务员再回来,手里同样拿着颗生鸡蛋。
“见笑了!”
当着几人的面,顾朝云先是笑着摇了摇鸡蛋,晃了晃,可摇着摇着,鸡蛋就被他随手搁在了餐盘里。
但神异的是,那鸡蛋非但没倒,反而直直立起,顺时针旋转不倒。
正当几人看的不明所以的时候,蛋壳竟然“咔咔”自己裂开两半,剥落向一旁。
再看剩下的,凤凰衣裹着蛋黄蛋清,居然是逆时针转,哪怕最后停下,还是立着的。
这下不光小叶愣住了,黎叔也呆了呆,王薄更是看傻眼了。
“好阴柔的劲道。”
还是黎叔最先开口,到底是老江湖,只一细想,便窥破了其中的门道。
他是一点点凭着巧劲将那蛋壳剥离的,但顾朝云居然硬是拼着手上的劲力,将蛋壳和那层膜衣给生生分开,先前一摇一晃,看似随意,劲力怕是已透了进去,里面的膜衣裹着蛋清蛋黄转动间,外面的蛋壳也被顾朝云拨动了起来。
一正一反,便技惊众人。
“我这虽是武行里的手段,但勉强应该拿得出手吧?”
黎叔笑眼眯起,又露出那种真假难辨的笑容,“言重了,万般人,万般活法,千条路,千般手段。”
顾朝云看向王薄,“说吧,比什么?”
王薄神色凝重,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顾朝云刚才露的那一手,明里瞧着没什么技术含量,可手底下藏的东西委实不同寻常,这要是选错了,他这手上功夫可就废了。
思虑再三,他问,“三局定胜负,会打牌么?”
顾朝云笑了,“比大小?”
王薄接着道:“好,就比大小,五十二张牌,我们各取一张,看谁的牌大,麻烦黎叔洗牌。”
“有意思,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做荷官。”
黎叔让小叶拿来一盒没拆封的牌,挑出了大小王,开始洗牌。
别看沾个“牌”字,凡这种桌面上的赌具,拼的就是眼力和手上功夫,记牌换牌,讲究的也是暗手,便是所谓的“出老千”。
若真要细论的话,这也算“千门”的手段。
而且看这小子如此有把握,一个贼,居然敢以抽牌定输赢,想来大抵精通千门的把戏。
黎叔那边洗牌,这边二人的眼神已像是长在了上面,目光死死盯着,留意着牌面的变化,位置调动,暗暗凝神,准备动手。
气氛沉凝,黎叔洗牌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趁着车厢里再无外人,他手里洗好的牌全都如天女散花般被抖到了空中,哗啦啦漫天飘飞。
二人齐齐动作。
顾朝云袖中半遮半掩的双手唰的探出,似摘星拿月般朝着半空中散落的纸牌抓去,出手快如闪电,眼瞅着有牌要落下,他右脚往后一抬,一震衣角,劲风往上一掀,那些纸牌登时又弹到空中。
错落交替的牌面上,忽见一张黑桃a飘过,俩人眼神俱是一亮。
顾朝云率先伸出两指,一捻一夹,眼看黑桃a就要到手,一枚刀片却贴了过来。
不只是如此,动了一只手,二人另一只手也悄然抬起,抽向另一张牌。
只是比大小,又没规矩,他们争的自然是那几张最大的牌。
顾朝云看着对方露了刀片,伸出去的两指倏然一屈一直,“铛”的弹在了刀片上,半截刀片立马崩飞倒回,不知道飞出多远。
可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催的,顾朝云刚想再拿那张牌,不想一旁的窗户不知被谁打开了一条缝,纸牌居然顺着缝隙钻了出去。
眼看大牌已失,他一拧眉头,身上风衣哗啦一卷,如乌云遮月,离身飞起,将空中以及即将落地的纸牌尽数罩在其中。
直到看不见一张纸牌在外,二人四目相对,顾朝云缓缓穿好风衣,手里已多出一沓纸牌,伸手翻开了第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