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老者沉默了。
江白淡然道:“老居士,去仙杭看看吧,贫道就在这巡察府,不会离开。”
青衣老者站起身来,冷哼一声,道:“那小老儿就去看看,若是你欺骗小老儿,定不与你甘休。”
玄心观主皱眉,正要言语,被江白摇头制止。
江白看向宋河,道:“贫道虽能护你一世富贵,但不可护你家族世代富贵。”
“道长。”宋河面色微变。
“居士勿急,且听贫道言。”江白道:“居士可见,永恒不衰的王朝?”
宋河怔了怔,叹道:“未曾见过,但却有千年不灭的世家。”
“哪一家?”江白道。
宋河道:“孔圣人之家。”
“居士比之孔圣人如何?贫道比之孔圣人如何?”江白道。
“自然是比不得的。”宋河颓然道:“那在下所求,不可实现?”
孔圣人乃是圣人,儒家之圣,他一个普通商人,如何比得上?
“世世代代,永享富贵,必不可能。”江白道:“但贫道可保居士一家,若行善积德,修持德行,不受妖邪侵害,富贵连绵。”
“但这富贵,能延续到哪一代,全看居士家族,居士觉得如何?”
宋河闻言,当即起身拜道:“多谢道长。”
“明日于太清观,请一尊太清神像回去,供奉于家中,教导子孙后代,行善积德。”江白道。
“是。”宋河喜道。
“贫道若有暇,自会登门,若宋家恶业满身,贫道会带走太清神像。”
江白道。
“在下谨记,回去之后,定然好生教导家族之人。”宋河神情一凛,再次一拜,起身离开。
江白看向刘姓中年,道:“刘居士,你所求,家财万贯?这些年家族所受何苦?”
“自百善前辈离开,大夏建立,我刘家便处处受针对,排挤。”
刘姓中年苦涩地道:“如今我已沦为乞丐,只有一些表亲,也断了联系,在下承认,当时家祖存了一搏之心。”
与其说是跟随百善,不如是想搏一番成就。
若是守住了大乾,那就是大功劳,得乾皇重用,加官进爵。
搏失败了,便是如今这个地步。
但当初,也确实是散尽家财,救了不少百姓。
“你倒也实诚。”江白道:“不过,居士刚才也看见了,宋河居士虽有钱财,却也为守财发愁,若是与了你家财万贯,你如何守之?”
“这……”刘姓中年迟疑了下,道:“我可否求得守财法?”
“可。”江白道:“然,世间财富,皆有定数,你如何有能力,得世间财富?”
“道长何意?”刘姓中年急道:“没有万贯,千贯也行。”
江白摇头道:“居士颠沛流离,未曾造下罪业,却也未修善果,如何聚钱财?”
“道长,若是有了钱财,我定会行善。”刘姓中年连忙道。
“贫道尚有些黄金,如今赠予居士。”江白道:“明日请一尊太清神像,若居士行善,自有善报,可聚万贯家财,若是居士恶业满身,将散尽一切,穷困潦倒一生。”
他当初在太云城杀妖,得到的黄金,还剩下二百多两,此刻交给刘姓中年,也算了却缘法。
“这……”刘姓中年有些失望,万贯家财,却才二百多两黄金。
“居士财源已开,虽只有二百多两黄金,却可聚万贯家财。”
江白道:“然,若居士不思进取,肆意挥霍,财源闭合,依旧如今日这般。”
“在下明白了,定谨遵道长教诲。”刘姓中年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到了现在,只剩下将领一人。
江白道:“女居士,真心求什么?”
“战场杀敌,建功立业。”将领道:“我不愿待字闺中,刺绣抚琴,只想和父亲一样,于战场杀敌,为父分忧。”
“倒也是孝心一片。”江白道:“但战场杀敌,亡者无数,罪业之大,苍生何辜?”
“那道长什么也不能允我?”将领道:“来之前,可是听人说,道长一切会允诺。”
“何人所说?”玄心观主连忙问道。
“道长若是允了我,我自然会说。”将领道。
江白淡然道:“女居士身上杀业不重,倒是令尊杀业深重,若是真孝顺,则不该求战场杀敌,建功立业。”
“那我该求什么?”将领问道。
“多积阴德,减轻杀业。”江白叹道:“女居士印堂发黑,杀业不重,却煞气满身,因家中之人波及,能让亲人如此严重,此人怕是杀孽滔天,命不久矣。”
“道长……”女将领身子一颤,声音低沉下来:“家父确实重病,未曾传出消息,道长高人,一眼瞧出。”
“北边战乱,大军即将开拔,父亲不宜再上战场,唯有我一独女,只能替父出征!”
江白沉默片刻,道:“明日去太清观,请一盏油灯,于家中供奉,日日添油,可护佑令尊一时,积德行善,此灯不灭。”
“护佑一时?不知道长,可有彻底救治父亲之法?”女将领连忙道。
江白道:“令尊一生征战,暗疾太多,再者,是否常常夜中惊醒?”
女将领沉声道:“是,父亲常常梦见,战场厮杀,无数冤魂索命。”
“杀业太重,纵使贫道能治愈暗疾,这杀业不消,令尊依旧难以延寿。”江白道:“贫道只能护一时。”
“道长屡次提到杀业,古往今来,为国开疆拓土,守卫疆土的将领何其多?”
女将领拱手道:“我祖上本是乾国罪将,唯有奋勇杀敌,才能苟活,若不建功立业,怕是活不了几日。”
“一盏油灯,日日添油,可护令尊不再噩梦连连,此乃贫道所能做的。”
江白道:“至于想要令尊痊愈,需得积德行善,抵消杀业,自能延寿。”
“那我上阵杀敌,是否会牵连父亲?”女将领问道。
“会,杀业牵连全族,姑娘亦当行善。”江白道。
“道长,可有秘法,杀业尽归于我身?”女将领道。
“没有。”江白摇头道:“倒是可大半转移到你身上,但以你身躯,怕是挡不住这罪业。”
“我只想减轻父亲所受之苦,请道长设法。”女将领起身,拱手拜道。
江白略一沉吟,单手在拂尘上一抹,一道金色丝线缠在女将领左手小指之上,道:“等见了你父亲,这丝线连接,自能分担他的杀业。”
女将领躬身道:“多谢道长,徐雪嫣,谨记道长恩情。”
“你明日请了油灯,记住日日添油,切记不可让油灯熄灭,灯灭,人亡。”江白道。
“雪嫣谨记,只是,道长所言护佑一时,是多久?”徐雪嫣道。
“五年。”江白道:“若积德行善,可延续几年。”
徐雪嫣再次拜道:“雪嫣谨记道长教诲,以后定然积德行善,若能战场归来,再拜道长之恩。”
说完,手在石桌上一抹,快步离开。
而石桌上,多了两个字——法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