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操后,李唯唯还没点张俊杰的名字,张俊杰自己主动来找她了。
李唯唯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老师,你把手机还给我吧,我想好了,这个高中我没法读,我想退学。”
李唯唯皱眉:“为什么?因为我收缴了你的手机?”
“也不是,我昨晚想了一晚,我觉得我不适合读高中。”张俊杰很认真地回答。
李唯唯和他在操场的石凳上坐下,耐心问:“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张俊杰说:“我本来就没打算上高中,是我爸妈逼我来的,他们觉得我还小,过早步入社会也不好,逼着我来混三年。”
“这种观念本来不对,大好时光,为什么要混?高中三年,15岁到18岁,多么黄金的三年,这个时间段的学习能力,记忆能力比人生任何一个时期都强,为什么要无所事事地混过去呢?”
两个人的话题似乎又回到了昨天晚上,这些话,李唯唯昨天晚上已经说过一次,今天她再次强调,她希望张俊杰能听进去。
张俊杰却摇头:“对不起,老师,我不是读书的料,我对学习毫无兴趣,我脑子里面全部是游戏,你缴了我的手机,我甚至有这样的念头,我要和你拼了!”
他嘴里说得很狠,但样子却很颓丧。
“怎么和我拼?”李唯唯问。
张俊杰:“从楼上跳下去,或者逃课,离家出走,都可以。”
李唯唯严肃说:“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老师必须和你的家长交流,你要明白,站在讲台是我的工作,对你们负责是我的责任,但我不是神,并不是所有的问题我都能很完美的解决。”
她顿一下,叹了口气:“你这么说,让老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想请你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怎么处理这个问题?请别告诉我,你会用‘少管闲事’来处理,因为老师做不到。”
张俊杰不说话了,他抱着自己的头,开始呜咽。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沉湎网吧。”李唯唯说。
张俊杰抬头,不太相信地看着她。
“是真的,老师也曾是网瘾少年,后来也改正了,你要相信,你只要熬过几天,你就不会总想着游戏了。”李唯唯柔声。
张俊杰沉默一会,点了点头。
“好好听课,高中才刚刚开始,没有落下课程,一切都还来得及,课间多运动,和同学们散散步,打打球,分散精力。”
“好。”
师生聊了一个早上,达成了和解,早餐铃响起,张俊杰跑去食堂吃早餐。
李唯唯也往教职工食堂走,她老远看到奶奶站在食堂门口等她,赶忙较快脚步。
“奶奶,您怎么来了!”
“把白水蛋和玉米给你送过来了,你爱吃。”
“哎哟,奶奶真好,”李唯唯接过鸡蛋和玉米,抱抱奶奶,“您回去吧,我忙着呢,爱您哦。”
九班的唐老师从她们身边经过,不屑地盯了一眼李唯唯,小声嘟哝:“怪不得那么积极呢,周末还去走东走西,原来有赚头,害我们被校长批评,没有谁谁谁的工作精神。”
和她结伴的女老师小声说:“原来上次班主任常会上,校长指的是她呀!一粒老鼠屎坏掉一锅汤,我们教师的队伍最怕这种**害了,搞得我们人人背锅。”
“就是,以后谁还敢去家访,好像去学生家里敛财一样。”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食堂去了,李唯唯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气得脸色发白。
奶奶疑惑地问:“怎么了?她们说什么?什么一粒老鼠屎坏掉一锅汤?你做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做,是有人污蔑我。”李唯唯回答。
“污蔑?谁污蔑你?我去找他!我跟他拼了!”奶奶愤怒地说。
李唯唯呼了口气,对奶奶说:“这件事学校会为我澄清的,你放心,我没有事,你先回去,我一会儿还要工作呢。”
“好,有什么事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没事的,奶奶放心。”
劝走奶奶,她走进食堂,点了几样早点,找了个位子坐下。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是父亲的来电,直接挂断了。这个时候,她真的没有心情和父亲说话、争吵。
闺蜜的电话紧接着打过来了,她也挂断了,给她回了条消息:“我没事,放心,身子不怕影子斜嘛。”
“唉,让我怎么说你呢?你说你犯得着吗?辛辛苦苦做事,还有遭遇诽谤。”
“我没事,我有坚强的后盾,你放心。”
李唯唯把这句话发送过去后,抿着唇笑了笑,不料无意中抬头,刚好许言从外面进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蓦然间,只觉得脸莫名热了。
许言看着她笑笑,走了过来,饶有兴致地问:“一个人乐什么呢?可以和我分享吗?”
“没乐什么,和闺蜜说了个笑话。”李唯唯笑着回答。
许言盯她一眼,微笑走开,去窗口拿早餐。李唯唯刚刚为什么害羞,小姑娘甚至连耳朵根都红了,让他挺好奇的。
也莫名有点心动。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好像心脏一些死了多年的细胞,忽然得到清泉的灌溉,复苏了一些,蠢蠢欲动。
他回到她的身边坐下,她赶忙把手机收起来了,但唇角依然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很担心她今天的情绪,看到她心情似乎还可以,他也放心了。
“这周的家访要取消吗?”他问。
“不取消。”李唯唯果断回答。
许言欣慰微笑:“好样的,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食堂里还有其他的老师,九班的唐老师就坐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不时窃窃私语,朝这边投来鄙夷的目光。李唯唯视而不见,吃完早点以后,起身和许言挥挥手,昂首挺胸出去了。
她上午第二节才有课,所有想趁着时间充裕,和张俊杰的父母沟通一下。
张俊杰父亲的电话接通了,那边闹哄哄的,还没听清楚他说什么,那边已经挂断了。
李唯唯想起,张俊杰的父母是做餐馆生意。估计这个点还忙得很,没有时间接听电话。没办法,她只得改成短信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