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宋清明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迈腿就朝家里走去。
宋清月见状,只能跟着他往回走。
宋清明来到屋子的大厅中,挥手让紧跟在宋清月的丫鬟下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今早沈大人来店里问……”
不等宋清明说完,宋清月猛然抬头看他,眼里都是惊喜:“他来京城了吗?现在呢,他在哪儿?”
宋清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清月,可宋清月约高兴,他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他已经走了,去余河县赴任了。”宋清明说完这句话,立刻看到宋清月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有些头疼的问:“清月,有什么事情是你哥哥我不能解决的?你一个女子去找沈大人做什么?”
宋清月见他这么问,就知道肯定是沈景城把自己去他院子找人的事情说了,当下也不想再隐瞒了。
“哥,我已经十六岁了,早两年就到朝廷规定要嫁人的年纪。”宋清月慢慢说着自己为什么要找沈景城的理由:“像我这个年纪,前两年就该嫁人了,可就因为我这身体,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就算你找人买我一年安全不嫁人,难道还能买我十年,几十年不嫁人吗?”
“清月……。”宋清明开口刚想说什么,就被宋清月摆手又一次打断。
“我想过了。”宋清月一脸坚定的说:“沈大人以前不过是个粮长,靠种田为生,天天都要奔波在田地里,我这身体不敢有那想法。但现在他已经为官了,不再只靠种田为生,完全可以纳一个妾呀,就我这身子,不能为人绵延子嗣,也当不了普通民户的主母,操持不了一个正常家庭的里里外外,但当一个红袖添香,给人取乐子的妾还是可以的。”
“妾?”宋清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愤怒的拍案而起:“你竟然想去给人当妾?”
“那能怎么办?”宋清月也忍不住拔高了音调,语气还有些激动:“他们都嫌弃我,嫌弃我不能生养,嫌弃我有弱症,没有健康的身体,我不当妾能怎么办?”
宋清明被她吼得怒气瞬间没了,一脸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是啊,在他心里千好万好的妹妹,却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
普通民户养不起身娇体弱的她,有点家底的不愿娶根本无法为人绵延子嗣的她,就算好不容易有人不计较,不是男子在家里不受宠的,就是长得歪瓜裂枣,好人家根本就没人想娶她。
商户贱命,就算难得有人品好、家世好的看中他妹妹,也不过是看中妹妹的姿色,只想把她妹妹当个金丝雀养在外面而已,连门都不想让她妹妹进,更何况是娶?
“我养你,没人愿意娶,咱就不嫁了,我养你一辈子,行吗?”良久,宋清明有些头疼的问她。
他这辈子就这一个亲人了,他真不能看着她去给人当妾。
宋清月却摇了摇头,说:“不,我要嫁人,我长得又不比谁差,凭什么不能嫁个正常的男人?”
“那换个人行吗?”宋清明深吸口气,跟她讲道理:“当年沈夫人救了你,你现在去抢人家的男人?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大哥说这话就不对了。”宋清月稳了稳情绪,有些疲累的在宋清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缓缓说:“当年沈夫人如果没有银子,她也救不了我,而那些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沈大人的,换句话说,这是沈大人救了我,沈夫人只个前因而已,算不得救我,真正说要救我的人,还是沈大人。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我这也算是应了俗语啊1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宋清明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我又该怎么想?”宋清月皱眉看向宋清明,软声反驳:“我已经十六了呀,谁家像我这样大的女子没定亲没嫁人?最起码沈大哥的为人我们都知道,难道你非得等着朝廷把我分给那些粗鲁的莽汉,乞丐老头吗?”
“那也不能是沈大人埃”宋清明压着心头的烦躁劝着:“你想嫁人,可以,想嫁什么人都可以,但你不要对沈大人生什么妄念,他跟沈夫人好的很,容不下你的。”
“不试怎么知道容不下?”宋清月却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是,我身子骨是弱,可男人谁不喜欢三妻四妾?更何况,我读了那么多书,在京城中也是小有才名,给沈大人红袖添香,不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妇强?”
宋清明忽然发现自己这做生意的嘴,竟然根本说不过这个妹妹,最终拧着眉深吸一口气,摆摆手说:“无论你怎么想,这事到此为止,最近好好在家呆着吧,暂时别出门了。”
说完,宋清明就大步走出了院子,临走时还把院门上了锁。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因为妹妹身子弱,怕她无聊,就让她读书消磨时光,现在可好,竟然让她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宋清明走了,宋清月虚弱的软软靠在椅子上,无力的笑笑。
其实宋清明完全不必锁门,现在沈景城已经走了,她纵使有再多的计划,人不在这里,她也实行不了,难道她还能奔波到余河县去?
就她这身子,说不定半路就能颠簸没了半条命。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的,男人当了官就没有几个不纳二色的,既然早晚都得纳妾,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
更何况,沈家夫妇也算是对她有几分恩情。她就算给沈景城当了妾,也不会把那男人的宠爱全笼在自己身上,她会给那沈夫人留几分宠爱,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好好帮着那沈夫人教养孩子,权当是感谢沈夫人当年曾对她和她哥伸出过的援手,也算是全了自己不能有孩子的缺憾。
这样,她的哥哥不用因为一直养着她还而找不到个好姻缘,沈景城有了美妾,沈夫人不必为将来妾室分宠而苦恼,她也能嫁个人、有个依靠。
几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现在那沈景城已经走了,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两兄妹不欢而散,而沈景城如今已经出了京城十几里地,半点也不知道宋家兄妹的争吵,只一路打马疾驰,两天后就到了余河县。
打从知道要来一个新知县开始后,原来的余河县知县就已经等不及要走了,如今一见到沈景城拿着官印来赴任,立马痛痛快快的开始跟他交接。
余河县是真的穷的叮当响,两天后,沈景城看着手里交接好的所有册子,特别是看着那税收册子,那眉头是不停的跳。
这么大的一个县,全部税收竟然还不如他以前管理的一个粮区的税收多,也是够跌份。
然而,原来的余河县县令却不管那么多,交接完成就立马拍拍屁股,带着家人回京述职了。
反正这些账簿册子他一点手脚都没做,这县不是被他抠穷的,是真穷,就因为穷,他年年政绩都垫底,哪一年也得挨几次训,他早呆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