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顾锦,当然没错过顾玲儿瞥向自己时那厌恶的眼神,心里忍不住微冷。
顾锦有些不明白,自打顾玲儿出生,自己从没出现在她眼前,也从未跟顾家打过交道,怎么就惹来她这样的厌恶。
但顾玲儿厌恶自己,自己也没多喜欢她,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其实顾昌平最近也感觉顾大妮有些不对劲,如今被沈景城这么问到脸上,顿时明白了点什么。
女儿春心萌动可以,但盯上妹妹的男人,那绝不可以。
顾昌平让两个不太明白沈景城发什么疯的儿子,带着顾三妮离开后,才对顾大妮语重心长的开口。
“大妮,你也大了,该懂的事情也该懂了,得明白,有主的东西咱就是再想要,也不能动心思,再过几年你也该说亲了,以后没事就呆院子里不要瞎跑了,女孩子的道路本就艰难,别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嗯。”顾大妮毕竟年龄还小,没有那么多的心眼,被顾昌平说的难堪的低下了头,眼圈通红通红的。
顾昌平见她这幅模样也不好再说下去,叹了一口气就走了,而旁边的王氏则有些怒其不争的撇了撇嘴。
“没出息的东西。”
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个和她爹一样凶狠的小子,这是好日子过够了想挨揍吧。
顾大妮被说的头更低了,紧紧抱着顾玲儿就往家走。
心里那一点点幻想,被两人打击的稀碎。
其实她真的只是在心里幻想而已,毕竟那少年是那么有本事,对二妹又那么好,什么都顺着二妹,几乎把二妹捧在了手里,宠溺的不成样子,特别是随着年龄长大,那少年长的越来越好,村里没有一个男孩子长的像他那样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她就想啊,如果当初被卖的是自己,那自己现在是不是也被这少年捧在了手里,是不是早就不用天天担心王氏一个不如意就掐自己,那自己如今活得该有多好啊!
可她也只是想而已,又没做什么,这也不行吗?
顾玲儿被她抱的很不舒服,可看到她眼圈通红的样子,也原谅了她。
心情不好没注意嘛,她理解的。
自这之后,顾锦再没看到顾大妮往这边看的身影,再加上沈景城找来了一些果树苗,她天天忙着栽种果树,也就渐渐忘了这事。
时光匆匆而过,眨眼就是四年。
这四年里,沈景城个子不停猛窜,已经长成了足有一米七多的清俊少年,而顾锦个子也拔了不少,变成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十岁少女。
这几年两人的田地虽然没有再增加,但年年的粮食收成却都挺好,几年下来倒也攒了不少银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顾锦问沈景城什么时候去找靠谱的私塾时,他都说再等等,慢慢的顾锦也就不太问了。
她觉得可能沈景城不太喜欢读书,既如此,那就没必要总问,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心甘情愿做才有意义。
春风起,绿芽冒,两人种在院子西侧的果树今年也陆陆续续开始开花结果,顾锦每天瞅着各种颜色的花朵,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些果树今年秋天应该就能结果了吧,到时候她可就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
但愿望是美好的,顾锦想象的画面很快就落了空。
可能是这几年一直风调雨顺,老天爷有些看不过眼,眼看麦子就要成熟时,天上忽然铺天盖地的飞来一群蝗虫,把马上成熟的小麦,翠绿的庄稼,顾锦天天守着盼着刚刚结出几个果子的果树,咬的面目全非,几乎只剩了光杆。
什么叫蝗虫过境寸草不留,顾锦看着这赤地千里的样子,眼都不会眨了。
就算曾经活过一辈子,她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啊?
这不是要命吗?
但顾锦却不知道,他们村还算好的,因为她和沈景城需要常年用人,这两年又买了两头牛和一些农具,几乎村里所有给两人干活的人家都有几亩地,也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存粮,不至于没了小麦收成就吃不上饭。而其他村子那些等着小麦下来接茬吃饭的人家,哭的那叫惨绝人寰,整个村子都是愁云惨淡。
沈景城带着顾锦从县城出来,看着一路上的情景,心情无比沉重。
“县里不管啊?”顾锦问难得沉默的沈景城。
“够呛,估计最多也就是减免些赋税,这次受灾的不只是咱们县,几乎府城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蝗灾,原本县里就不太管我们,这次希望也不太大。”沈景城想到林虎那旁敲侧击想让他再次管十亩村的嘴脸,就气闷的不行。
这幸亏是经过第一年被淹的情况,村里人都有了存粮的习惯,要不然他这几年好不容易攒的家当岂不是又要填窟窿?
原本他还计划着今年小麦收了攒够在县里买房子的钱,就带着顾锦到县里读书,谁想这一场蝗灾又让他的打算泡汤了。
也不知道这个什么都不干的知县什么时候调走,在其位不谋其政,都不知道这位知县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但沈景城还是想的太好了,他原以为只要自己能管好十亩村的事也就算完,结果没几天的功夫,他们村子周围竟然有了流民的影子,而且明显不是本地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沈景城立刻带着顾锦过河去通知林虎,但林虎却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这虽然遭了蝗灾,但大多数人家还是有余粮可以吃饱饭的,可南方那边的黄河却发了大水,淹了好多村子和人。县里最多能做到的也就是统计人数,把人遣返回原籍,那些不愿走的,谁也没办法,只能按安置移民的律法让他们开荒,从此在这里落脚。
可这些人身无长物,又拿什么来开荒?能做的还不是到处讨饭?
两人听得心情沉重,林虎见两人这样,难得大发好心的提醒说:“你们回去让村子里的人不要对那些流民太大方,看人实在可怜可以给点野菜窝头,粮食能不给人还是不要给了,要知道,人一旦面临饿死的境地,可是什么都会做的。”
沈景城和顾锦听的面面相觑,他们是曾经经历过洪灾的人,虽然顾锦死的早,却也知道人为了活命是可以什么都不顾的,而沈景城明显对这些更有感触。
眼看着县里还是不想管的样子,他们只能离开县衙,只是在临出县城的时候,两人商量了一下买了两个铜锣外加一个铜钟,决定能做点什么还是做点什么吧。
回到村里沈景城就召集起各家男人把外面的形式说了,同时也把自己和顾锦商量好的打算告诉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