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女学
当然,这并非是要让她们真正的独立又坚强。
男女搭配,阴阳调和,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
她所谓的独立和自强,是让她们更好的管理自己的生活,有更宽广的眼界协助丈夫的事业,夫妻和美;有恰当充分的见识教育好子女,帮助他们树立人生目标……
在这样的过程中,她们的人生比起总是从属于父、夫、子,才是更有厚度,更有意义的。
陈福林的语调不急不缓。
就连前来上茶的陈家阿婶都听愣了,且深有同感。
她作为女人,最能明白这样的感受。
她小时候认过几个字,所以才能嫁给陈阿伯这个在镇上当过账房先生的人为妻。
夫君敬爱,生活顺遂,虽这一生也没能给陈阿伯生下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他却始终没有怪过她。
陈阿婶年轻时多次想让陈阿伯纳个妾,生个儿子,都被陈阿伯拒绝了,还把人气得不轻。
陈阿伯当时黑着脸骂她:“都是庄户人家,哪来的纳妾的说法!那都是土财主大官人家的事儿,你家老爷我还没那个本事呢!”
她何德何能?
和村子里那些起早贪黑的大婶子小媳妇儿相比,她这一生除了没能生下个儿子,无比顺遂圆满。
且她娘还有一手调香的手艺,传给了她,她又传给了她女儿。
他们夫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细心教养,知书达理,机缘巧合之下,幸得白员外家的老夫人看重,由她牵线嫁入了镇上一户殷实人家。
而他们一墙之隔的陈大发家的闺女,和她们家芸娘同岁,从小就跟着她娘洗衣煮饭,下地干活,临到及笄了,才把人关在家里养养,过个一两年便出嫁了。
嫁去邻村的一户人家,家境尚可,只那闺女仍是要起早贪黑伺候一大家子吃喝,下地干活也是常事。
这样的生活也不能说不好,甚至是村子里更多女子的常态。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就是读书,和不读书的人截然不同的命运。
她想,贵人想要的,不是让所有的女子不再干活,应该是想让女子也能成为真正受到尊重,而不是始终被视为所有物,当牛做马被当做理所当然吧……
陈阿婶明白了的意思,陈阿伯自然也明白了。
他的眼底甚至有光,显然被贵人这样的想法震撼到了。
哦不,也许能称之为惊喜?
短视之人,可能只会看到“女子怎能与男子忝列一处”。
而真正目光长远者,才会发现这是有利于整个宗族,有利于子孙后代,甚至能帮助他们汝南陈氏三代之内崛起!
他目光矍铄,看着老族长:“堂伯!”
陈阿伯不知道他堂伯有没有听明白贵人的意思,要是不明白,他一定好好儿跟他掰扯掰扯!
一定要送女娃儿读书!
一定要!
老族长掀了掀眼皮子,也从深思中回神,他看了大侄子一眼。
对上他冒着精光的双眼,就明白了大侄子的暗示。
老族长心底嗤笑: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就你能!
就你明白!
他啥没见过?
他还见过贵人她亲祖父呢,还不是坟包,是活的那种!
老族长不想搭理他聪明的大侄子,转而看向贵人:
“那贵人以为……我们是要送女娃子一道进族学了?”
他心底还是有疑虑。
这男子和女子到底是不同的,若是识字明理便不用说,难道也要读经史子集?
陈福林没料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她这“不成熟的想法”,难道这是他们老陈家一脉相承的智慧?
毕竟她只是谦虚一下,这个想法还是很成熟的,是那种能保陈氏一族繁荣百年的想法。
母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担任的角色,丝毫不比父亲简单,这是她做母亲之后才悟出来的真理。
就是寻常人家,洗衣做饭,也要洗出来做出来一番带给子女以教育效果,譬如感恩,譬如自立。
于是陈福林道:“我先前已经说了,男子立世和女子立世各有不同,所以二者所要接受的教育何大不相同。”
陈阿伯作为陈氏族学的“山长”虚心请教:“贵人此言何解?”
陈福林:“便是……建女学。”
“女学?”
老族长和几个族老震惊了。
他们已经有了族学,还要建一个女学吗?
陈福林颔首:“不错,正是女学。”
“只是此女学和族学完全不一样,里面只教授些如刺绣算术调香等实用的技能,根据需要,日后也会有琴棋书画。”
啊这……
不是要教她们明理吗?
学这些能明理吗?
老族长和族老们面面相觑。
“只是在学这些之前,这些女孩首先要从蒙学结业。”陈福林补充道。
呼……
老族长和众人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陈阿伯总结道:“也就是说,在蒙学之初,孩子们都可在族学进学,读书识字,而蒙学后,这些女娃娃们就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去女学学习?”
“是”,陈福林道:“如果她们愿意的话,也可以继续学习小学,经学,期间所以花费以及女学的花费都由我承担。”
“若我死了,便由我女儿我孙女承担,直到我幽州陈氏一脉再无余力,族学亦然!”
老族长等人心绪本就被贵人说得激荡不已,又听见她说他们那一支会供养族学直到再无余力,这这这……
这完全是说道他们心坎上去了。
上京来的信和银两书籍,虽然叫众人欣喜不已,但他们心里也担忧着,这要是万一哪天人家不给钱了呢?
族学每年单是给先生的聘金,还有蒙学和小学耗费的资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现在就是举全族之力也供不起啊!
所以贵人主动说起此事,他们更加紧张了。
她毕竟是个外嫁女……能做得了上京那一家的主?
这时候,早就看完账本,一直默默在一旁听着的陈琢林也道:“舍妹所说,皆可代表我幽州一脉。”
秦骜也不当透明人了:“孤可为见证。”
他也是丝毫不拿自己当一家人,现在摆出一国太子的架子了。
唔……有一国太子给他们做见证,总该没有疑问了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