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个不求甚解的观察者那么,他们一定会认为西拉赤是一个年少轻狂的人。
他刚刚登上纳瓦卜的位置,就在那些本土强硬势力的猜度之下,准备挑战一下欧洲人在孟加拉的权威。
这看上去像是一步妙棋,毕竟有一些道理在古今中外都概莫如是。既然21世纪的人都知道,在国内矛盾不能轻易化解的情况之下,可以将之转化为对外矛盾。毕竟人们的心态更加在意的是外部的侵略,而针对外部的战争,可以让君主占有大义名分,并从容不迫的重新分配军事力量的归属。
西拉赤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他迫切的想要向自己的子民展现自己的武力。而比原本历史上更加脆弱的英国人显然就是他最好的靶子,如今在环球集团的威逼之下,英国人在印度的实力更加惨不忍睹,孟加拉的军队则多多少少因为与环球集团的盟友关系而拥有了更高的战斗力,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此消彼长,都不会认为这位年轻的君主会打出一场败仗来。
事实上,上个月他开始对加尔各答动兵的时候,一系列的结果也恰巧证明了这一点,而如今他的兵锋已经成功地让这座城池屈服,驻扎在当地的欧洲人虽然已经选择了投降,虽然他们之前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抵抗,甚至因为地盘的不断流失,而集中了更具战斗力的军队,但最终的结果却并没有改变原有的历史。
而且,原有的历史还明显的呈现出了越来越多的倾向,只不过他们并不像海宁那样是伪穿越者,所以因为不曾掌握原始的史料,而无法进行有效的对比。这让他们虽然感受到了来自敌人的威胁,但却还无法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变得多么凄惨。
1756年6月20日,包括英国驻孟加拉总督霍尔维尔在内的146人,被一股脑的关进了一个面积狭窄的空间,霍尔维尔很警惕的在第一时间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这座黑牢好像只有18x14英尺那么大。146个人挤在里面,其实只是勉强容身而已。
而且这座牢房的空气流动性好像没那么强,虽然还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许多人都因为这种沉闷的空气而感到了一种不安的氛围。
“是这里吗?”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但是因为语言不通,他们并没有听懂那个年轻人说了什么。
不过,这个年轻人显然还有同伴,而且数量还不少,因为他们都清晰的听到了许多嘈杂的脚步声。
只是他们有些想不明白,这样一座地牢,还有谁会特意找到这里呢?
差到这个时候,年轻人的同伴之一,用一个极其熟悉的嗓音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海总裁,您作为这个孟加拉的尊贵客人,无论您要求去哪里,我们都应该陪伴你,不过你为什么对这座专家这俘虏的地牢感兴趣呢?我听说,你对那些白皮肤的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特别感兴趣,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必要亲自赶过来挑选吧,你只需要派人送一封信来,我自然会将最好的送过去。难道我西拉赤-道拉,连朋友的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吗?”
霍尔维尔总督显然被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给吓到了。西拉赤-道拉当然是把他们关到这座地牢来的罪魁祸首,而大会被尊称为总裁的家伙,当然就是这位罪魁祸首的幕后支持者,环球集团的总裁海宁。
这样一个古怪的姓氏,恐怕就算是在古老的中国也没有多少人拥有。不过他的癖好,倒是很多年轻人都有的。
喜欢年轻的女人,而且喜欢那些不怎么常见的族群的年轻女人,是很多欧洲人或者是他们见到的土著人都会表现出来的一种特质。听说西班牙人在最初来到拉丁美洲的时候,他们当中就有不少传言对当地的女人产生了兴趣,甚至有人还步入了婚姻,以至于现在仍然还有很多当地的殖民者在和印第安埠族的女子保持着某种特别的关系。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关系带来的重大原因之一,就是后世的印第安部族当中,父系基因有一大部分都是来自欧美人的。这意味着他们根本已经不是曾经的印第安人了,只是当地妇女与外来者混合之后的产物。
在这方面,殖民者表现出了和其他动物没有多大区别的行为方式,他们通过对配偶的抢夺,很好地完成了他们的知名任务。这种卑劣的行径,不光受到了全世界的唾弃,甚至也足以引起他们子孙后代的反思。厚颜无耻的欧洲世界及后裔们能够做到这一点,你也只能说是残存的良心终于发挥点作用了。
如果在漫长的殖民历史当中,有一些人对于外来者的女人也是很感兴趣的。一些土著当中比较有权力的人,或者因缘际会,得到上苍眷顾的人,也都有机会和白人当中的女子喜结连理。
海宁之前所做的事情,一定程度上就和这个类型极其相似。由于他和他的手下们对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避讳,尤其是他基本上完成了关乎到集团生死存亡的火箭计划的布局之后,这样的行为就更加没有收敛的迹象,因此与他们有过合作关系的各路酋长基本上也都对此有所认识,甚至他们当中的某一部分人还积极的响应海宁的需求,以图拉近与环球集团之间的关系。
这也就是为什么西拉赤会说,只需要海宁的一封信件,他就可以把这类事情处理的很好,因为他在成为纳瓦卜的过程当中,得到了很多环球集团的帮助,这让他这位有着浓重本土主义情节的君主,仍然不惜以赠送各类美女为代价换取更多的支持。
但这一次,他的猜想却稍微出现了一些偏差,海宁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什么美女,至少现在不是。
“我尊敬的朋友,美女固然是我追求的,但这世间存在着很多让人着迷的东西,我现在想要寻找的是一种你我都很需要的答案。”
这段话,海宁是用汉语表述出来的,不过同样因为语言不通的问题,他的机器人仆人主动为那位孟加拉的纳瓦卜进行了翻译。而地牢当中关押着的那些英国俘虏,因为在孟加拉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的缘故,所以多多少少对当地的语言还有所了解,因此他们也荣幸地得知了海宁的描述内容。
对他们来说答案这个词出现得太过突兀,以至于没有人能够听明白海宁究竟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甚至还有人怀疑是他们的翻译出现了问题。
直到西拉赤随后的发言同样被她们听见,他们才确信海宁确实是想要解决某些问题:“什么问题的答案能够让您这样的人物如此着迷呢?”
“那当然是如何治理我们名下的土地。”
“哦——”西拉赤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应和,这确实是古今中外的君主们都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也是刚刚取得纳瓦卜之位的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
这么说来,海宁对这个答案的定性确实是很准确的,这确实是他们两人都需要尽快得到了答案。只是,西拉赤身边的那些大臣和长老们,大多数都认为这样的答案需要长久的执政经验才能够换取。所以他们不认为西拉赤在这个年龄就可以通过思考来达成对这一答案的完整认知。
不过,海宁看上去比他更有执政经验,而且海宁控制的土地也可以带给他更多的启发。同时更多的土地也更迫切的要求海宁寻找到答案,所以他那里应该或多或少的有所发现吧,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不惜来到这种肮脏的地呢?
因此,西拉赤虽然感到冒昧,但仍然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么,这个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海宁叹了一口气:“之前我一直认为,我应该鼓励和胁迫那些遭到压迫的人进行反抗。在北美洲有一个叫做宾夕法尼亚的地方,那里的移民者受到了他们内部的教条式管理,他们为此而颇为不满,有一些人便站在了大众的立场,积极的进行了抵抗。策略于人群的代表者之一就是我的老朋友,富兰克林。您也是喜欢,我们环球集团报纸的人相信对这个名字不会感到陌生。”
西拉赤点了点头。
他和如今印度各方的统治者们,都多多少少的了解了环球集团的那些舆论体系,甚至有不少人还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基于这个体系,他们很清楚英属北美殖民地究竟在发生着什么,虽然确实有一些移民受到了当地管理者们的严格约束,但事实上,那些披着神圣外衣的虚伪之徒也在当地做下来不计其数的恶事。环球集团就曾经不止一次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对他们的列行列,计进行过批判,而他们被统计下来的恶行次数,恐怕已经可以用庆祝难书来形容。
像这样一群人,如果不是因为有海宁的老朋友的话,恐怕也不会得到环球集团的帮助。他们本来就是罪人,殖民者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就如同他在孟加拉所见到的这些一样。
所以西拉赤说:“同情弱者是很多人都容易产生的心态,但并不是所有弱者都值得同情。有时候他们身边还有更多的人受到他们的压迫,所以这群人也算是罪有应得,而另外一些时候,我们恐怕只是看到了表象,所以就住这群人对我们来说恐怕也是在作恶事。”
听到这句话的海宁忍不住抬头看了西拉赤一眼。
受到环球集团的影响,这个被认为刚愎自用的家伙显然已经有了更多的思辨,他的聪明的小脑瓜终于找到了一些用武之地。
不过为了方便双方的交流,海宁还是得强调一下自己的想法。他说:“其实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什么?那你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觉得自己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启发是错的呢?”
“这个说起来其实也不复杂。你所考虑到的因素大部分是生活当中常见的内容,你有这样的思考,其实已经非常难得。不过我想要的是能够在许多地方都推广的治理方式,保护弱者,让他们完成反抗,或许可以让他们重获自由,但不一定能够让他们走进我们设计的理想国。那样的美好国度不应该仅仅依靠反抗强者来实现,他们理应还拥有更多的内容。”
“你想说什么?”
“是信仰,是方法论。是能够让他们反抗成功的方法和技术手段,你是能够让他们继续维持和平的方法和技术手段,但同样也是能够把他们整合到一起的方法和技术手段。”
“方法和技术手段……?”
西拉赤轻轻的念叨着这两个词汇,却听海宁继续为他解释说。
“想必你也已经清楚,人类的灵魂在本质上是肮脏的,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断的获取外界的资源。但他们也是拥有一些理性光辉的,因此他们会把某些这方面呢是因为称之为贪婪。这个理性光辉是怎样形成的呢?我们认为,是他们无法轻易的战胜同类个体所不得不形成的社会组织,让他们加速形成了类似观念。这种理性的光辉不是与生俱来的,因此他有时用有时也不管用。而贪婪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东西,所以他们经常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毕竟对于人类来说,文明世界固然是美好的,但战争却时常威胁着他们,所以那些原始森林里积累下来的技能是不能够轻易抛弃的。这是每一个生命都必然会产生的东西。”
西拉赤点了点头,但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听海宁讲述下去。
“在这种贪婪与理**织的复杂人性的共同作用之下,我们所设计的制度应该与之相适应。如果有人压迫一部分人让他们的贪婪和**无法实现,他们会恼羞成怒奋起反抗,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给予其帮助。但当他们反抗成功之后,他们的贪婪也不会就此停止,相反会把魔掌伸向其他的弱势群体,让他们自己变成了之前受到他们反抗的那群人。我们称之为新的恶龙。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提醒他们和平的重要意义是什么,让他们的理性光辉多少发挥一些作用,而且他们并非只对战争有所贪婪,他们对和平世界的美好也更加贪婪,毕竟他们都是从苦难当中爬出来的幸存者。至于将不同的人群凝聚到一起,这主要是为了让他们在和平年代当中可以相互扶持,让他们那颗对和平的贪婪之心,可以看到更多的建设成果,当然如果他们面对战争的时候,那个对物质和反抗压迫了贪婪之心,也会得到更大的力量。”
“原来如此。”西拉赤琢磨了一会才继续说道,“这就是你现在找到的答案吗?不过我觉得这些答案已经很不错了。甚至对我来说,这仿佛就是前进的道路。可我为什么从你的话语当中还感到了有些不满的地方呢?你究竟想要寻找什么呢?”
海宁饱含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就孟加拉邦目前所处的情况来看,如果按照这条路走下去的话,那确实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然而他们其实并不掌握通向这条路的技术手段和方法。所以这个基本的逻辑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不过海宁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一点,原本一个闻名能不能走向这样的道路,就是需要他们自己来努力实践的。他并没有义务来告诉对方这些。
他确实是一个内心当中还积聚着许多善良的人,但善良不意味着他就要牺牲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足的利益,如果孟加拉强大起来的话,周围的小国和部落肯定会遭到他们的攻击。甚至在这个过程当中,环球集团的双手也会沾满罪恶而它们的利益,也不得不根据孟加拉的崛起而做出适当的调整。这样主客观对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引起海宁的兴趣。
所以海宁接下来的话语似乎只是为了解释西拉赤的疑惑。
“我不惜一从中亚赶到这里来,一个原因确实是因为我的部下们希望我能够多出来走走,而不是停留在该死的温柔乡里。”
这画画人周围一些人的轻笑。
“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宾夕法尼亚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内部革新罢了。对于一个已经成型的势力来说,内部革新的活力程度确实非常重要。但是所有的势力都不可能是孤立存在的,在这个请求被统一之前,我们都还需要面临着外部势力的挑战。您所做的事情正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虽然说类似的事情我们也没少干,但他们还是认为,我应该亲眼见证一下,一个没有受到集团多少影响的国家,是如何在这条反抗之路上辛苦挣扎的。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以后要用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