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范愿,中了一槊,竟然没死,只是重伤。
这也是他的明光甲防护力够好,再加上回马枪虽然精绝毒辣,杀伤力却稍有不足,这才捡了条命。
“可恶!”
心有余悸的范愿挣扎着爬起,很死忠的他,便要上马,准备追上去继续保护窦建德。
“滚开!”
就在这时,李道玄赶到。
这货也急着追窦建德,一见面前有个负伤的敌将拦住去路,二话不说,就是一槊捅去。
可怜的范愿毫无提防,顿时被一槊透胸捅穿,立马了帐。
一旁,李世民也冲将过来。
“玄弟,休要恋战,快追!”
李世民叱喝一声,一样眼角都没瞥一下战死的范愿,只是率身后大批唐军紧追不舍。
战场太乱,满是溃兵,只要稍有迟误,可能就会追丢目标。
李世民是绝计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失误,一旦放虎归山,大唐想平定河北就难了。
“知道了,二哥。”
李道玄答应一声,一甩槊尖,将范愿的尸体像破布娃娃似的甩飞,与李世民并肩向前。
却说窦建德,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抱头鼠窜。
一想到自己堂堂大夏皇帝,竟然变成了一个光杆司令,忍不住悲从中来,差点落泪。
就在这时,忽觉眼前一空,竟是已冲出了乱军。
前方不远,便是一个小岗,而小岗后面三百步,便是郭士衡立在黄河南岸的水师营地。
窦建德大喜。
他不知道郭士衡的水师主力有没有回来,但是,水师营地肯定不会一条船不留的。
只要有一艘船,他便能逃出生天。
王世充死定了,只要他许以郭士衡高官厚禄,便能让对方保着自己,返回河北东山再起。
然而,窦建德忘了一件事——乱军虽然挡路,但对他同样也是一种保护。
侯君集麾下十数名唐军正紧追不舍,同样也冲出了乱军。
一见眼前无遮无挡,孤身一人的窦建德像莹火虫一般显眼且无遮无挡,冲在最前的侯亮不禁大喜。
他是侯君集的亲卫队长,也是侯家的家生子,自小陪侯君集一起长大,武艺十分精熟,而且非常机灵。
见得机会,侯亮火速张弓搭箭。
他没有瞄准窦建德的后背,对方穿着精良的金甲,普通弓箭很难破开、对其造成杀伤。
他瞄准的是窦建德御马的马屁股。
做为大夏皇帝,自然是不用亲自上阵的,所以,窦建德的御马并没有披押,这便是漏洞。
“着!”
侯亮叱喝一声,弓弦崩响,一箭快若流星、尖啸而去。
“扑!”
这一箭射得十分精准,正中窦建德的马屁股,御马惨嘶一声,猛一撅腚,扑倒在地。
“轰隆!”
窦建德猝不及防,随着御马一同倒地,栽倒在小岗脚下的尘埃中,摔得是天晕地转、胸闷欲裂。
侯亮狂喜:“快,抓活的!”老天爷这是要让他发达啊。
众唐兵一阵欢呼,一涌向前。
窦建德挣扎着爬起,一看自己的御马——屁股上一支利箭射进去几乎半截,卧地努力挣扎着,却已经爬不起来。
马身下,鲜血更已汇成小溪。
窦建德心中一凉,没了战马,他如何能逃得脱?
就在这时,侯亮挥动长槊,率先猛冲过来。
窦建德毕竟是一代枭雄,不到彻底的山穷水尽,如何肯束手就缚?当即捡起自己的宝剑,怒吼着迎上前去。
没了马,那便夺敌人的马!
水营已近在咫尺,他绝不会放弃!
侯亮冷笑,佩剑只是一种装饰品、是仪兵,想用它在战场上和重兵器对抗,那是想多了。
他长槊一探,快马急突,直刺窦建德左肩。
若不是想抓活的,他刺的便不是左肩,而是咽喉或者胸腹。
窦建德自小便勇武过人,见得长槊刺来,也毫不慌乱,将将及时身,身形猛地一转。
在惊险至极般避过长槊的同时,他旋身一剑、便斜撩向侯亮的腰际。
侯亮没想到窦建德敢这么玩心跳,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一剑砍中右腰:“喀嚓——”
玄甲兵的明光甲虽然强横,但窦建德的佩剑自非凡品,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这一剑过处,顿时衣甲破碎、鲜血横飞。
侯亮惨叫一声,顿时负伤落马,其战马颇通人性,见主人落马,急长嘶一声,迅速掉头而回。
窦建德大喜,冲上前奋力扯住马缰绳,便待抢马。
其余唐兵又惊又怒。
身为玄甲兵者,无不一是武艺精熟之辈,放到普通军中,那都是百人长级别,又岂会蠢到给窦建德机会?
当下,一名追近的玄甲兵急解下流星锤,一个急旋便掷了出去,半空中呼啸如惊雷。
“砰!”
可怜窦建德,马刚爬到一半,后背便被沉重的流星锤砸个正着,惨叫一声,栽下马来。
就这么一耽搁,其余唐军纷纷冲上。
“别动!”
霎那间,好几支森冷的长槊抵住了窦建德的咽喉,一代枭雄,就这样被生擒活捉。
这时,侯君集也冲了上来。
见窦建德落马,自己部下又凶狠的冲上去,这货狂喜之余,却慌得连声大喊:“抓活的!抓活的!”
活的更值钱。
“将军放心,活着哩!”一众唐军眉开眼笑、欢天喜欢地道。
他们又不傻,当然知道,窦建德活着更值钱,凭这份惊天大功,他们这辈子都够了。
侯君集长出口气,侧身下马,打量了一下窦建德,果然十分囫囵。
此时的窦建德,已是面如死灰、心中绝望,就在早上,他还是踌躇满志、志在天下。
可谁想,现在便沦为了阶下囚,人生际遇之残酷,可见一斑。
侯君集心中得意。
他现在是从五品下的宁远将军,也算是高级军官了,但心高气傲的他,根本就不满足。
因为,这宁远将军还是不够显赫,连参加帅帐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要知道,军中讲究的是军功,没有足够的功勋,李世民再想照顾他,也是不好办的。
但现在,他活捉了窦建德,立下这惊世大功,必能飞黄腾达!
一时间,窦建德在侯君集眼里,已经不再是人,而是爵位、官职,还有大好的前途。
这时,侯亮才一脸狼狈的捂着腰,踉呛爬了起来,恶狠狠怒视着窦建德。
“亮子,没事吧?”侯君集这时才注意到侯亮负伤了,连忙问道。
“谢家主。没事,死不了。”侯亮大咧咧摇摇头,老战阵了,这点皮外伤只是小事。
“窦建德,汝料得今日乎?”侯君集这才洋洋得意的看着窦建德,很是顾盼自雄。
这货自幼便十分纨绔,爱华服、喜美食、好吹牛,属于喜怒形于色、藏不住心思的。
窦建德冷哼一声,侧过头,他是什么身份,这无名唐将也配看不起他?!
侯君集见状,顿时不爽了:你丫一褪毛的凤凰,还牛逼个啥!
他正待再奚落对方两句,身后蹄声如雷,却是李世民、李道玄率大批唐军赶奔过来。
“殿下,窦建德在此。”侯君集一见,赶紧喜孜孜的上前表功。
“噢!?”
李世民大喜,急勒马而停,侧身跳下,三两步便冲上前,一看果然是窦建德没错了。
“哈哈哈!”一战而竟全功,如此辉煌的成就让李世民这也高兴坏了,大笑道:“陛下安知今日否?”
窦建德:“……”他都懒得吐槽了,翻来覆去都是这词。
“哼!”这位大夏皇帝一脸不甘的长叹道:“天命不在我,竟让汝一小儿辈得此大功。”
他输得真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服,更是莫名其妙!
李世民又是一阵大笑:“陛下输得不服?你可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尽在他人掌握之中?”
“早在数月之前,军师就已算好,这虎牢关便是你的覆灭之所。”
“这怎么可能?”窦建德一脸不信,怒道:“李世民,要杀便杀,休要用这等谎言欺朕!”
李世民摇摇头,懒得再跟这窦建德废话,只是冲侯君集拍了拍肩膀,大加赞赏道:“君集,干得漂亮!”
“谢殿下!”侯君集顿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时,李道玄也怏怏凑过来,酸溜溜的地道:“侯哥儿,你丫捉到了窦建德,这下可发达了。”
“哪里。哪里。”侯君集越发眉开眼笑了。
“好了,”李世民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叔宝,你带五百骑,将窦建德押回虎牢关,不得有失。”
“其他人,带上窦建德的金盔返回战场,告诉那些溃兵,窦建德已经被擒,赶紧投降。”
“道玄,你带翼骑兵,和孤去一趟窦建德的御营,顺便把那大夏皇后和太子一并捉了。”
“诺。”
众人轰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