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家六婶没有回头去看石屋的情况,她的目光飘远,府瞰远处的琼海。
许久,她幽幽开口,道:“琴儿,母亲等了五万年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闻言,姒卿沄看向身侧的女子。
“娘亲!”
轻唤一声,姒卿沄握住姒家六婶,那双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
然后,顺势抱住了她娘亲的腰身。
许久,姒卿沄才幽幽道:“我也要一起走吗?”
我们不要阿爹和阿弟了吗?
后面的半句,姒卿沄没敢问出口。
她知道她和母亲,迟早会离开。
只是这堰城,有太多她舍不掉的牵挂。
如果可以,她想永远留在堰城。
“沄儿,你可还记得娘亲跟你讲过的故事?”
姒家六婶,怜爱的抚摸姒卿沄耳后的秀发。
“记得。娘说外公外婆和我们的族人,皆以复兴为己任,为此他们不惜忍辱负重,任人欺凌。”
是呀!复兴。
姒家六婶长叹:“记得就好。”
“是娘亲,对不住你。”
姒家六婶本是一株赤色珊瑚。
二十二年前,被她家人借由那场海难,送上岸。
后,被花倾城所得。
跟在花倾城身边七年的时间,不仅目睹了花倾城被人暗害的全过程,还见证了花倾城与姒家二爷的爱情。
若不是后来遇见了姒家六爷……她也不会服下化形丹……
化身为人,只为追求不羁的姒家六爷。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有身孕,诞下的女婴,还继承了她的血脉。
若非她身上带着祖传的百宝袋,恐怕她和她的女儿,早已命陨。
关于百宝袋,姒家六婶神色复杂的回眸望向那依旧动荡的的石楼。
轻轻叹息,石楼虽普通,却是他们珊瑚一族,守护了十万年的秘宝。
一百年前,她的父亲,用上古龟壳推演,得知金沙湾北侧的祁山,会有救世主降临。
介时,他们珊瑚一族便可摆脱被人奴役的命运,重回巅峰时期。
所以,十二年前她便圈下这片海边,大肆建起了姒家别院。
而那个秘宝,她也依父亲之命,摆在了祁山平顶。
秘宝落地成形,成了外观普通的石屋。
石屋里里外外的壁灯,以及石墙上的装饰品,却需要等待命定之人才能点亮。
自石屋落成的十二年里,石屋从来都只是椰林深处的一处静态风景。
从未有人踏足过屋内,墙上的壁灯,也从未有人能点亮。
直到今日。
当时,她正在和姒卿鸢在前院品茶闲叙。
在她拐弯抹角的提点姒卿鸢,尽量不要与尹五娘发生正面冲突,要避其锋芒。
毕竟尹五娘现如今,已是一名筑基期初期的修士,修为高深,若是真对上了,吃亏的还是姒卿鸢。
没想到,姒卿鸢却不紧不慢的道:“婶娘,您提醒晚了。”
“来时,那人便已在城外,伏击过我们的马车了。”
正当她还要细细询问怎么回事时,后院负责照看傻子的小厮,却慌张的闯了进来。
道:“不好了!尹少爷住的院子,走水了!”
傻子睡觉的房间莫名其妙的燃了起来。
火势熊熊,蔓延的速度极快,下人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姒卿鸢,起身飞回后院救援时,却被姒家六婶一把拉住,道:“跟我来。”
姒家六婶没带她往后院赶去,反而是带她去了别院的后山。
然后,她们便见到了一栋被点亮的石屋,立在艳阳之下。
姒卿鸢为了确认屋内的人是不是尹幕川,才踏上了石屋。
其实,在踏入石屋的那一刻,姒卿鸢的内心,是在犹豫的,因为这石屋过于古怪。
石屋不仅能阻隔她神识的侵入,石壁上的每一颗粒子,都充斥着陌生的能量。
对于未知,她甚少以身试险。
可,最终她还是走进了屋内。
石屋的点亮,惊动的不止是姒家六婶,还有附近海域的水族。
因为石屋是十万年前,珊瑚族的一个老祖,收集了深海万千生物的仙壳所炼。
石屋点亮之后,万丈深海之下的灵气,会源源不断的经由地底的灵脉,传送至石屋,供其驱使。
姒卿沄赶到的时候,姒卿鸢早已踏入了石屋。
姒家六婶,只告知姒卿沄,姒卿鸢是尹幕川的道侣,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六婶没说的是,自从姒卿鸢踏入石屋后,一楼的九根石柱,悉数被点亮,激活了石楼内的所有护阵。
不仅把所有的灵气锁在石屋内,楼外还形成了迷惑世人的障眼法。
除了水族,其它族类,皆不能窥其真容。
就拿那个,有幸在渔船上见到石屋被点亮的老汉来说,他只能远远的,见到祁山上的那栋两层高的石屋,荧光闪烁。
不足半刻钟,石屋便恢复了它的古朴。
仿佛刚才的美景,是他被烈日暴晒后,中暑看花了眼。
姒家六婶见石屋灵气充盈,便带着姒卿沄进了石屋一楼,借由石屋的障眼大阵的掩护,除掉自身的防护,打坐修炼。
怎知,石楼突然摇晃!
幸好,她和姒卿沄及时撤退。
否则,非得死在灵气暴乱之下不可。
石屋的动荡,直至深夜才停止。
而,姒家六婶一直等到次日清晨,确认安全后,才敢让姒卿沄入内修炼。
她自己则是去前院,应付着前来看热闹的各家贵妇。
昨日别院走水严重,整整烧了一宿才熄灭。
白白糟蹋了姒家六爷一半的家底。
姒家六爷,连夜赶回来,组织人员救火。
可,那邪火古怪得很,清水根本无法扑灭。
甚至,有越扑越旺的趋势。
仿佛他们浇上去的不是水,而是那可燃性极高的棕油似的。
最后无奈,只得命人把相邻的院落拆了,任其慢慢燃烧。
谁会想到,引起这场诡异大火的,竟然是此刻一丝不挂,昏死在地毯上的尹家大傻!
尹幕川昨日哭累了之后,便睡了过去。
可,睡着睡着,他感觉自己睡进了正在燃烧的火炉里,浑身,灼热难受。
那种感觉,比大婚当日喜娘喂他喝了交杯酒后,还要难受无数倍。
睡梦中的尹家大傻感觉他的身上,在着火。
火焰焚烧了他身上的衣物,蔓延到了床榻上的被褥,甚至整个屋子。
可奇怪的是,他却无恙。
就连头发丝,也完好无损。
他恍惚中看见自己,垂眸扫视十指,然后抬起左脚,行走在熊熊大火中……
再然后,他便出现在了一处空旷的石屋中。
石屋里只有一张大床,和窗前的两个蒲团。
连桌椅都没有,寒碜极了。
后来……
后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