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海边城镇,异常闷热。
孩童都不愿意在街上奔跑,一个个的,都躲在家中纳凉避雨。
姒卿鸢结束了一夜的修炼,走出了房门。
远远的就能看见院里的两个身影,一动,一静的在做早课。
姒卿沄年岁不小,除了武道,她每日还要回姒家主宅,习字学文。
一套花枪耍完,收了势。
然后走向姒卿鸢。
“鸢儿姐姐,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呀?”
往日,姒卿鸢都是辰时踏出房门的,今日却是卯时便起了?
小胖墩的功课都还没做完。
“嗯。闲来无事,想看看你弟弟的修为可有进步。”
姒卿鸢微笑。
“哦!他呀!每日都是无趣的打坐,也不知他是真的在修炼还是在偷偷摸鱼。阿娘说,他一点长进都没有。”
姒卿沄每日卯时,要到姒家学堂报到,接受家族长老的考核,没与姒卿鸢说几句便匆忙回屋梳洗。
姒屿熙则不用,他年岁还小,每日只需跟,上门教学的先生,学上一两个时辰便可,远远不到需要接受家族考核的年纪。
更多的时间,放在了修炼上。
无论是武道还是修仙,幼年打好了基础,日后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小胖墩安静的盘腿坐在树荫下,周身的灵气毫无波澜。
如同他胞姐所言,也不知他是在认真修炼,还是在打盹偷懒。
小胖墩周围的灵气,看似毫无变化,其实不然。
姒卿鸢闭眼感受,靠近小胖墩方圆一丈的灵气,不由自主的呈一个个细小的陀螺状,旋开。
看似毫无波澜。
实则,那些散开后的灵气,悉数纳入了小胖墩的丹田。
想来,造就这诡异的灵气波动的源头,便是小胖墩那个用来穿贝壳手链的神秘绳子。
小胖墩悟性很好,短短一个月,便已经突破了练气期第三层,这样的天赋实属惊人。
这令姒卿鸢对他母亲的身份更为好奇了。
傍晚,姒卿沄带回来了一封手写信。
信里,姒家六婶邀请她和尹幕川,前往西郊的别院小住几日。
考虑到白日里,那道若有若无,时常光顾芸香苑的神识……姒卿鸢当晚便让尹山去跟尹家老祖报备。
与其呆在尹府被人监视,不如出去住几日,自在。
再有,她或许还可以跟姒家六婶打探打探,尹五娘这般不依不饶,图的是什么。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从尹府侧门缓缓离开。
车上坐着姒家姐弟,还有一个打盹的尹幕川。
“鸢儿姐姐,你整天抱着本书,无不无聊啊!”
七年如一日,不是在抄书,就是在看书!
书呆子一枚。
她就好奇了,书册这东西,本就是死的,还能看出一朵花来不成?
书,有什么好看的?
“阿姐,你小声点。”
姒屿熙,推了推他那行事大大咧咧的亲姐,然后指了指倚靠在姒卿鸢身侧,熟睡的尹幕川。
“书,当然是好东西了。阿娘常说,如果你有长姐一分的好学,她就不用替你操心了。所以,阿姐你是不是也该多读点书,让阿娘少唠叨几句了。”
小胖墩人小鬼大,真诚的劝学。
自从姒卿鸢教他修炼后,他可崇拜姒卿鸢这个长姐了。
虽然他从未见过姒卿鸢出手,可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姒卿鸢是无敌的,比他阿娘还厉害。
姒卿鸢抿唇微笑,放下手中的书册,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坐姿,让尹幕川睡得更舒服一些。
撩开帘子,望向车外。
姒家六婶的别院在西郊,从尹府出发,需要绕过堰城最繁华的码头。
清晨正是码头最为热闹的时候,归来的渔船满载而归,商贩们正忙着把新鲜的海鲜运往城内。
沿街的茶棚前,搭起了临时的海鲜市场。
一些商贩,就地处理那些不好养活的海鱼。
尹家的马车,穿街而过。
熟睡的人,被吆喝声吵醒,迷茫的睁开睡眼,不满的撅嘴。
“娘子!”
“你醒了?”
姒卿鸢放下撩起的帘子,回眸浅笑。
见他懵圈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仿佛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马车里。
就连身子,都不由的坐得板正,仿佛刚才那个半个身子,腻在她身上的人不是他似的。
“姐夫,你醒了!”姒家姐弟异口同声。
小胖墩更是兴奋的串上前来,摸了摸尹幕川的前额和肩手。
他太高兴了。
他已经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没在晌午前见过清醒的尹幕川了。
小胖墩圆溜溜的大眼,再三确认傻子姐夫眼眸,带了几分清醒。
“长姐,姐夫真的醒了耶!”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睡病好了?
“好啦!回去坐好。别摔着了。”
青石块铺的路,马车走在上面,不算平坦。
颠簸中,小胖墩的整个人的重量,都往尹幕川的怀里压。
尹幕川僵直着,一动不敢动,眼里有着明显的抗拒。
姒卿鸢伸手把小胖墩从他怀里捞出,放回了靠窗的位置。
当姒卿鸢安置好小胖墩后,却不再坐回原来的位置。而是抱着小胖墩,闭目养神。
眼帘遮盖了她的视线,可她的神识,却小心翼翼的锁在尹幕川的身上。
不是错觉,尹幕川抗拒的不止是小胖墩的靠近,还有她的……
尹幕川偷偷撇了一眼车厢,确认姒卿鸢和小胖墩不再回到他身侧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随即抬起右手揉了揉额侧的穴位。
他仿佛睡了很久,久到他一时分不清眼前的状况。
“姐夫,你……”不舒服吗?
小胖墩虽然被姒卿鸢禁锢了行动,可一双眼却一直粘在尹幕川身上。
毕竟,尹幕川是他现在最好的玩伴。
见尹幕川揉穴,关心的想上前,却被姒卿沄虚晃的一枪打断。
只见眨眼间,他们这辆低调的马车,没了棚顶。
温煦的暖阳照在了四人身上。
“哪个不要命的,连你姑奶奶的车架,都敢毁!”
姒卿沄手握长枪,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开马车的车厢门。
而那个刚才差点从车顶,砸进车厢的倒霉蛋,躺在左侧的一个茶棚上,呻吟。
“龙政南!你不要命了?”
看清茶棚棚顶的人后,姒卿沄的怒气值,不由自主的又往上飙升。
随即,玉足轻点,飞身上前查看对方的伤势,见对方没有生命之忧时。
没好气的往对方的嘴里塞了一把药,把人提了下来。
“你说你,就这点武力值,出门还不带护卫。”活该被打!
“幸好这次砸的是姑奶奶的马车,若是别人的,你小命可就真没了!”
姒卿沄一边数落着城主府的这个废材少主,一边在心底算计着,这次要从这个傻子身子,讹诈多少银钱,才够赔她的马车和丹药。
“不,不是我!”龙政南捂着心口,艰难的开口。
“不是你?”姒卿沄气笑。
“不是他。”姒卿鸢扶额。
低叹: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