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马蹄阵阵,风尘仆仆。
其中一条街道上的人潮骑军最前面的一位身着将领服式的中年男子斜眼看了一眼对面解道上同样行驶的骑军,便收回了目光,轻声道:“居然是所有骑军全部出城,规模不小啊。”
身后一位肩膀扛着大旗的彪形壮汉出声道:“我怎么感觉圣上有点大材小用了,据我所知,那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即便能够跟那个护城大队长打的不分胜负,随随便便派遣一个步卒都可以将其合围致死,何必出动我们骑军?”
即便是那位将领,也没有办法给出些许答案。
城门传信使送来消息,有一人与护卫大动干戈,这件事情本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局面不可挽回,也可以随便派出步兵军队就可以将其驱逐,甚至将其斩杀。
然而他们的预想那位圣上完全好不留颜面的打破,竟是一道圣旨就将他们潜藏在平安城多年的真正的精锐骑卒派遣而出,这一次并非是个别,而是全部。
真正意义上的倾巢出动。
那些各自军营的将领皆是面面向嘘,在那威严的大殿内,没有人说话,却都能感觉到此时这位越阳天子的不同寻常。
换句话说,若是传闻天子被什么邪物附身,他们都可能心里相信一二。
毕竟,越阳多年以来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倾巢出动,甚至是边关骑卒都不例外。
当年泸州大乱的时候,别听那些人说什么百万重骑军横无际涯,纯粹扯淡。
真正来说整个边关骑卒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万,其中只有二十万在前线厮杀,剩下的十万来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凡是都要留一个后手,但这一次,越阳平安城的精锐骑卒居然毫无保留的全部出动,而这一道命令,则是有天子亲自下达。
匪夷所思,无法理解。
将领另外一侧,一位身着不合身的铠甲的青年,面目清秀,腰间配着青色细剑,剑柄顶端有红色剑穗随风摇曳,感觉根本不像是骑卒,更像是一位读书郎。
可就这么一个看着感觉被风吹一下就会飞走的青年,居然和这位统帅三百人的骑军将领同行一排,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青年微微一笑:“正常,我早就说过,泸州的格局太小,真想要将越阳王朝彻底名震九州,还是得跟别州碰一碰,如今越阳所做的,那都不过是小打小闹,说是过家家都有可能抬举了如今的越阳局势。”
扛旗的魁梧汉子轻轻撇了一眼青年消瘦的身形,鄙夷的翻了翻白眼,并没有说话,似乎是怕打击青年的那点自尊心。
将领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真要如你所说,那我们泸州岂不是也要同战乱三州同流合污,成为升华九州天下的笑柄。”
青年丝毫不在意,就像是聊着家常便饭,根本就不管自己身处在什么位置,只管自顾自道:“这就错了,若是越阳真的狠下心来,灵州不好说什么,央州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灵州难啃的骨头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其中一个则是淮阳城的……”
将领忽地抬起手,示意青年莫要继续说下去。
青年似乎早有预料,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当然,也可以说是青年早就知道这种话题不能深究,在中年将领出手制止前一瞬间就已经是闭口不谈。
将领面色不变,依旧是和颜悦色,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
青年微微一笑,接着道:“不过,按道理来说,若是真有敌人攻城,第一个出现的,不应该是那位吗,我们这般声势浩荡,是不是有点……”
将领对此并没有忌讳,身形随着马匹的颠簸微微摇晃,轻声道:“这件事情在庙堂上也分成了两个极端。”
青年微微挑眉,微微“哦”了一声,竖起耳朵静静等待下文。
他毕竟不是那些高层,没有资格参加朝会,也就没有亲眼目睹今天早晨的那一场好戏。
中年将领说道:“我们这些武官大部分选择保持中立,倒是那些文官大人们挣得面红耳赤,大体上分成了两个派别,一个是要善于运用平安成护城人这一个保障,护城自然有护城这个职责,主张的是让那位大人亲自出马,而越阳不动一兵一卒,这样的话也能分清两者之间的间隔,也能履行各自之间相应的职责,你也知道,我们不是淮阳城,只有一个护城人,并美誉另一个能够与之平起平坐的大人物,我们不同,只有真正意义上的划清界限,两者之间才能共处在一个平安城里。”
“而另一派,则是主张越阳王朝主动出征,意思大概是越阳无需那位大人的庇护也能亲自将来犯抹杀掉,这一批人差不多都是看不顺眼那位站在城头上的那位大人,自古至今所有人都不喜欢别人站在他们头顶上拉屎,他们也不例外,或者说我们岳阳也不例外,平安成作为一个皇都,越阳王朝的皇城,里面坐着的,应当是当朝真龙天子,而不是一个江湖修炼者的天花板,无论他到底何方阵营,对我们而言都是最大的威胁,所以若是想让越阳王朝更加强大,就必须脱离一位护城人的保护,彻底强大起来。”
青年有点逗乐了,嗤笑道:“我服了,就是因为看不管自己脑袋上顶了一个当今天下最强者,就如此大动干戈的在圣上耳边吹风,真是有够好笑的,要知道这么一号人物光是杵在城头上就能吓退多少来犯,如果没有这么一号大人物在平安城城头上,估计此时越阳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这些文官估计是吃饱了撑的不知道自己的立场,要是让那位大人知道了,估计早就被气死了,居然护了这么久越阳皇城还养出了这么一群白眼狼出来,要我,我是忍不住。”
中年将领摇了摇头:“这个就不是我们这些人该管的事情,问题就在于,圣上不禁没有犹豫,反而将整个平安城精锐骑卒派遣而出,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炫耀国力,在越阳统一泸州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了,若是为了宣誓屁平安城的归属,那确实有点这么个意思。”
青年轻轻拍着剑柄,摇头晃脑,活像一位正在朗诵诗经的读书郎,只见其微微一笑:“江湖之高,就算触及天花板,一但深处庙堂依旧如同陷入一滩死水,不得安宁。”:
随即身形轻轻往后靠去,整个后背紧紧贴在马背上。
马匹居然依旧往前缓步行走,身形微微颠簸,异常平稳,就如同粘在马背上一样。
这就让一些骑卒士兵和那位扛旗的魁梧汉子有些目瞪口呆。
难怪能和将领同行,原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当然,知其背景的人心里其实都明白,至少若是真的打起来,这小子绝对不能死。
若是他们死了,少年活着,他们其他人还能活着。
可若是少年死了,他们就算是所剩无几,那也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