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王业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不只要某一种。若想稳固自身的统治,就要以天下人为己用,不管他原本出自何处,是什么身份。
虽然长尾藤景长期不被上杉谦信所重用和信任,但上杉氏虎却并不打算直接对其痛下杀手,反而是给了长尾藤景一次进行辩解的机会,只要他认罪态度诚恳,也不是不能从轻发落,法外开恩。毕竟,眼下的上杉将军家还需要亲藩大名坐镇出羽中部地区。
然而,上杉氏虎的这一番好意却被长尾景治、长尾兴里等人误以为是一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故而,长尾景治、长尾兴里等人坚决反对长尾藤景前往东都江户城辩解。
长尾藤景本来就不太愿意离开自己的居城清水城,加上长尾景治、长尾兴里等人的屡次劝谏,便打消了前往东都辩解的想法。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的这一举动最终将下田长尾家推入了深渊之中。
但凡重大军事行动,都有一个准备的过程,军势需要集结,粮草也要准备充足,走什么路线,该怎么配合,遇到突然状况如何应对,这些都要事先考虑好,仓促之间集结重兵远征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葛西义定、石桥广繁二人一接到上杉氏虎要求出兵羽前的命令,便立即派遣麾下的常备军势作为先阵,先行出阵。
其中,葛西义定以家中笔头家老本庄实乃为留守役,自己则是亲率一千五余常备军势从盛冈城先行出阵。
而石桥广繁则是派遣河村秀政、河村秀时、河村秀定、江柄民部、栃内源蔵等熟知奥羽两州地理的河村众原高水寺斯波家旗下国人众,率左龙骑军一千五百人作为先阵,从七户城火速南下与葛西势进行合流,自己则是在领内进行征召军势。
尽管上杉氏虎并不打算将事态进一步扩大,可如今的羽前一国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在上杉氏虎在完成对羽前一国的调集兵力后不久,景定也抵达了东都附近的品川凑。
“臣下藤堂与右卫门,恭迎八条内府殿、上杉黄门侍郎。”在景定与上杉景信二人上陆以后,就有一名年轻武士小跑至他们二人的面前。
“藤堂?这个苗字余怎么感觉那么耳熟呢?”景定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一时半会儿却说不出来。
“八条内府殿该不会是指臣下曾在小谷城之战追随已故浅井备前守与上杉军交战一事吧?”藤堂高虎也不打算隐瞒那段往事,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了出来。
“余想起来,世子殿当时很欣赏你的勇武,不知藤堂与右卫门如今所任何职?”景定经藤堂高虎一提醒,瞬间想了起来。
“臣下如今担任世子殿的旗本众。”
“如今天下初定,当家最需要的就是像你一样的年轻武士,不要让世子殿失望。”景定的心胸还是比较宽广的,并没有因藤堂高虎在小谷城之战中的表现而加以嫉恨,反而还认可他的举动。
因为藤堂高虎在浅井家即将败亡之际都没有选择抛弃浅井家,在景定看来,是有忠义之心的,故而在战后也没有对其进行清算。
并且,景定深知上杉将军家在达成天下静谧后,首先要做的便是安抚人心,不能扩大打击面,更不能将曾经与上杉将军家为敌的所有人都一网打尽。应化敌为友,将天下的人才都能为上杉将军家所用。
“臣下明白。”
之后,上杉景信倒是没有与景定一同登城,反而是进入城外的府邸。
“见过世子殿。”景定经藤堂高虎的引路下,很快就来到了本丸的小广间中。
“父亲大人,这是羽前诸将以及清水藩领民控诉长尾远江守暴政的文书。”上杉氏虎示意藤堂高虎将一沓书状放到景定的面前。
“长尾远江守?余没听错吧?”景定还有些不太相信,长尾藤景好歹也是上杉将军家的越后元从家臣之一,如今更是位列亲藩大名之中,按理说不可能会做出这样晚节不保的事情来。
“正因为其地位非同一般,儿臣才没有仓促将其改易。”上杉氏虎有些无奈的说道。
“山内入道公方殿可知此事?”景定感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上杉谦信肯定不会不知道。
“山内公方殿已闭关十天以上,还不知此事。”
“那么世子殿准备如何处置长尾远江守呢?”景定倒想听听看上杉氏虎的对策。
“儿臣已经下令盛冈藩、七户藩先行派兵进入羽前,并令米泽藩、尾浦藩进行战备,以防清水藩勾结羽前诸将谋逆。另外,儿臣还以平井藩、宝泉藩、镰原藩、田部井藩等坂东藩主调集五千余军势北上,若是长尾远江守没有贰心的话,他们便就地进行大规模检地。”上杉氏虎随即将自己之前的行动告知景定。
“中规中矩,只是你这么做会触犯到羽前国人领主们的利益。”景定倒是觉得上杉氏虎还是有些多此一举,将五千余军势以检地为名北上,恐怕就连傻子都猜得到要准备对付谁。
“儿臣是怕兄长大人的兵力不足。”上杉氏虎这才说出实情。
“别忘了你弟弟会津令公已经就藩,若羽前真有什么异动,岩州、磐州两州至少能征召出三万大军。”景定虽然有些不太喜欢八条政定,但好歹给他派付了不少谱代家臣、旗本众,因为岩代、磐城两国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完全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关东八国的门户重地。
“杀鸡焉用牛刀?长尾远江守的暴行早就在藩内尽失人心,他征召不了多少兵力,儿臣唯独担心的是邻近清水藩的岩部细川家、天童家、延泽家、白鸟家、寒河江家等羽前国人领主,这些国人领主在羽前的影响力不小。”上杉氏虎一开始就不打算令八条政定率军北上。
“恩,自古以来多谋者胜,少谋者败。不过,世子殿不必担心羽前诸将会倒向长尾远江守。”景定笑着说道。
“为何?”
“盛冈藩、会津藩两大亲藩大名一个坐镇在羽前南面,一个坐镇在羽前东面,你觉得这些国人领主会冒着家名断绝的风险去支持长尾远江守谋逆吗?”景定随即将缘由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