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灭魂一式灭太子
外围之人个个眼界大开。
今日还真是有眼福啊，见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太子与二皇子之间，平和之至。
火族却和问心阁一见面就火星四射。
问心阁一向斯文，但今日却怒了。
火族一向性如烈火，今日反而沉稳了。
样样都反常！
问心阁中人毕竟涵养功夫非同一般，被火族挑衅了一把之后，快速平复，到得同心阁之后，他们又斯文了，先向太子行礼，然后向二皇子行礼。
太子欠欠身以示回应，而二皇子则站起：“大长老，本王听得传言，贵阁祖莲被盗，可是真的？”
大长老脸上陡然阴云密布：“确凿无疑！”
二皇子脸色大变：“祖莲，乃是问心之根，问心阁为本国培养各路人才，为赤国文道、兵道、治国之道立下不世之功，断问心之途，无异于封我赤国人才培养之门，何其可恶？”
太子眉毛猛地一掀……
二皇子目光投向他：“太子哥哥，小弟之言，你以为然否？”
太子道：“问心阁培养人才，渗透于朝堂内外，此言倒是不假，然而，却并非今日之议题，今日问心阁要问的，可是祖莲之失与孤之关系。”
二皇子的言语，颇为尖锐，一上来就给事件定性，断问心阁之路的人，最终会让整个赤国受损。
这话很难辩，如果太子否认问心阁对赤国的贡献，不客观，而且还一竹竿打尽一船人，得罪面就太广了。
所以，他没有否认，不过他的回答却也巧妙得很。
你问心阁培养人才是事实，我承认！但是，我可不说你培养人才就是为国培养的！你为自己培养的也是有可能的。
渗透朝堂内外，这也是客观事实，在这种语境之下，可不是什么好词。
比较敏感的事情一言带过，直接切入正题，问心阁的功过是非暂且不提，今日的唯一议题，就是问心阁祖莲之失，与我东宫太子有没有关系。
一见面，第一招，两人都展现了风暴中心主君的掌控力。
问心阁大长老开口：“太子殿下，诸葛清风持殿下亲笔手书之路引，来我问心阁行此恶事，殿下以为可以置身事外？”
这就是第二招，直击痛点。
太子道：“日前有人前来东宫，自称为诗圣圣家诸葛清风，一进东宫即写下一首五彩之诗，印证其身份，面对如此级别的大儒，孤有何理由不接待之？他言文界受阻，欲入问心阁问心崖明心悟界，孤有何理由不允？孤也是相信你问心阁，自有掌控风险之能，自有识别真伪之能，岂料孤终究还是高看了你问心阁，你们怎能……怎能容许他做下如此出格之事？”
最后一句话，痛心疾首！
满阁之人，尽皆变色！
问心阁大长老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快速覆盖上了一层郁闷的边框。
太子这话，周密啊……
一方面，他绝对不否认接见过诸葛清风，也不否认他给诸葛清风开了路引，当然，这是他根本否认不了的事。
但是，你又能如何？
尊重大儒，是各国的政治正确，异国大儒来本国，不管怎么一个高规格接待，都是正确的。
大儒要去悟界，大开绿灯也是正确的，你不开绿灯有不重文道之嫌，你开绿灯是尊重文道的体现。
作为太子，我尊重文道有错吗？
另一方面，他将问心阁狠狠淹汰了一把，你问心阁不是号称掌控之力天下无双吗？一个人进了你问心阁，你竟然让他做出你根本接受不了的事，敢问你的掌控力从何体现？你的无能，不能让我来背锅吧？
第二个回合，太子强势碾压了问心阁。
顺手将他头上的帽子摘得干干净净。
大长老冷冷道：“此事尚欠缺一个关键人，此关键人一到，所有疑团尽解，太子殿下也曾承诺过，今日让我等见到此人，此人却在何处？”
这就是第三招，直面根本。
你太子一幅置身事外的架势，将所有的事情推得干干净净，但是，有一人是洗不清的，那就是始作俑者诸葛清风。
太子你承诺过，今日让诸葛清风当众对质。
此人一到，你与他之间是何种勾连，大白于天下！
火族易刃长老微微一笑：“云空长老终于说到了正题了，本座与我族外戚诸葛清风昨夜取得联系，他言，他这一月中，一直都在诗圣圣家，从未出丹枫谷半步，进入问心阁行此恶事之人，根本是他人假冒！”
“假冒？”杜云空拍案而起：“做下一堆恶事之后，随口一句假冒，就万事大吉？”
“那还能怎么办？你问心阁有眼无珠不识真人，自己引狼入室，怪得谁来？”易刃长老冷冷回怼。
“你……”杜云空大怒……
就在此时，空中一人破空而至。
阁中众人一齐抬头……
天空之上，一张诗稿，淡黄色的诗稿之上，一人有若天外飞仙，大儒装束，俊逸风流，飘然于阁外，无声无息地停下。
诗稿如飞翼，上下翻飞，此人束发文士带也轻轻吹动，让他整个人充满动感，也充满文人气息。
“本座诸葛清风，听闻各方势力为我而来，是故星夜兼程，万里来赴！”诸葛清风微微一鞠躬。
阁中众人目光齐聚，太子眼中光芒流转：“诸葛宗师，你真的是星夜兼程从万里之外而来？”
诸葛清风目光投向太子：“太子殿下，清风知道太子欲问何事，清风久慕太子清名，然而，却从未与太子一见，数日之前，拜访太子殿下之人，决非诸葛清风！”
这就是当面否决了。
“诸葛宗师请入阁！”太子起身，微微鞠躬。
诸葛清风脚下一点，诗稿凭空消失，他一步踏破虚空，来到太子身前：“殿下，清风得火族传讯，言及有人假冒于我，清风亦不能容之，能否一观他写下的那首诗篇？”
“孤正有此意！来，呈上！”太子手一挥，苟先生拿出一幅诗稿，一展而开，五彩光芒弥漫……
诸葛清风牢牢锁定这张诗稿……
众人也盯着这幅诗稿……
“更深月色帝子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绿透窗纱……”诸葛清风吟道：“原创首作，五彩诗篇，更奇的是，他的字迹与本人惯用之字也是如出一辙，不怪太子殿下，即便是清风旧友突然见到这样一幅诗篇摆在面前，大概也都会认定此人是我诸葛清风！”
此言一出，三重含义。
其一，高度评价了此人的手段。
其二，为太子解套。
其三，将自己摘出来，清楚明白地再次表明，这人只是伪装者，根本不是他诸葛清风本人。
问心阁大长老眉头一皱，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诸葛清风目光投向了他：“问心阁大长老是吧？清风今日前来，与各位的来意并无二致，都是要寻出此贼子，是故，需要多方印证，文道之上，此人未露痕迹，不过此为静态！静态模仿者易，动态模仿者难，清风甚想知道，他在与贵阁交手之时，暴露出来的蛛丝马迹，能否一观问心阁关于此贼的画影留形？”
众人心头一亮，是啊，每个人都有其特征，文道之上，考验的是文才和字迹。
字迹模仿一点都不难，文才难得多但只要水平高，也未必不能模仿。
这是静态的模仿。
静态的模仿比较容易，但动态却是难得多。
动态在哪里？
在于交手！
面对问心阁如此复杂的局势，你还不将压箱底的东西使出来？
高等级的人，压箱底的技能，几乎都是与本人身份密切挂钩的，诸葛清风不太相信有人能够模仿他的脸，还能模仿他所有的技，这也是他今日万里前来真正的原因。
他身为诗圣圣家之子，世俗间的恩怨他可以懒得管。
别人冤枉他，他也可以只是给个回应完事。
但是，假冒他而做出这么阴险之事，却是他不能容的，他很想知道假冒他的人到底是谁，又是如何假冒的，所以，他才万里前来，当面查看这个假冒者的多重信息，印证他内心的一个判断。
诗词他看到了，印证了三分。
原创首作五彩诗，别人写不出来，那个人呢？那个人骂人的诗都是五彩，平生提笔就没写过七彩之下的，纵然是自己，在诗词之道上跟他恐怕也有些距离。
而字迹，更是一重印证！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笔迹，他却是知道的，因为牧野招亲之时，他就在自己身边，亲眼见过自己的笔迹。
接下来是印证动手的痕迹……
问心阁当然有他出手的影像……
问心阁大长老阴沉着脸，手一起，一幅投影出现在空中……
投影之中，那个诸葛清风手一起，火光出，两名长老烧成灰，青铜门融化成铜水……
文界出，火光一片，隐隐有火龙火凤……
火族易刃长老脸色都变了，怎么他都难以分辨，这出手之人跟诸葛清风出手的区别？
难道……难道这真的是诸葛清风？
诸葛清风内心宛若明镜一般……
如果说一开始他的判断只有三分的话，现在，他的判断到了九分！
这投影之中对他出手的模仿可以说是极致之似，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
但是，没有破绽本身就是破绽！
唯有见过他出手之人，才能如此精准地模仿，而他平日是文人，他极少使用修行道上的力量，火之规则施展到这种层级，唯有一次！
在哪里？
葬州关城！
有谁能看到？当时身在关城之人！
可能有人会说，这个结论有用吗？当时身在关城之人多了，几百万！而且你的投影至今还在“名流阁”内日夜播放着，谁都能看到，只要有心也可以模仿。
但是，还有几个前提！
这个人确定是一个文人，能写出五彩诗的那种。
天下间就没几个了。
更有另一重，诸葛清风清楚地知道，这投影之中的攻击，是用文界之力伪装的。
<div class="contentadv"> 入界之文人，世俗界又有几个？
种种组合出来，诸葛清风头脑中清晰地浮现了一个人名：林苏！
诸葛清风慢慢抬头，他眼中光芒微微一闪：“太子殿下，各位长老，清风平素不屑于自证清白，但是，鉴于事态严重，清风先发下一则天道誓言！”
他左手一伸，右手食指中指鲜血滴落，两根血指直指苍穹：“我，诸葛清风，在此发下天道誓言，我平生从未进过问心阁，更未盗取祖莲，但有半字不实，甘受天诛！”
轰隆一起轻响，天空轻轻一震，代表着天道誓言成立，浮云卷动，未见异常。
诸葛清风静静立于阁中，云淡风轻。
问心阁中人全都眉头紧锁……
不管你有多少证据，诸葛清风来了这一手，就将自己摘了出去。
天道誓言，他敢当众发下。
你还能如何指证于他？
同心阁的对面，有一酒楼，酒楼的三层，正对着同心阁所在的位置，窗户虚掩，窗台边两女子静静地看着同心阁，正是杜嫣和杜冰。
此刻，二女脸色都有异。
“冰姐，当日之人，真的不是诸葛清风？”杜嫣道。
杜冰眉头紧锁：“我有一种感觉，目前的诸葛清风跟当日的诸葛清风的确有些区别，但区别在何处，我一时说不上来，或许只是一种直觉……”
杜嫣睁大了眼睛：“何人有这种能耐？能让本尊到场都根本分辨不出他手段中的破绽，而只能发下天道誓言自证清白？”
杜冰道：“我有一个隐约的猜测，而且我相信，诸葛清风也有这种猜测，他自证清白不仅仅是自证清白，他在为接下来的判断，增加分量与筹码。”
这就是智者之虑了。
智者所考虑的问题从来不在别人预想之内。
一般人看到诸葛清风发下天道誓言，只会想诸葛清风在自证清白，而杜冰，却看出了另一层，诸葛清风的戏没有完，他打算作出自己的分析，在分析之前，先将自己摘出来，自己没有摘出来之前，他的话别人不会信，唯有先以无比的决绝，洗清自己，然后再作出分析。
那样可信度就会高得多。
视线回到同心阁。
诸葛清风发下天道誓言，平安无事，火族长老们全都松了口气。
果然不是他！
只要不是他，火族就会全身而退。
而太子，也悄悄松了口气，闯入问心阁的那个人是假冒的诸葛清风，那他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得多，他的桎梏从来都不是他的一张路引，那张路引已经解释清楚了，他是基于对文道的尊重而发的，本身并不是罪。
他唯一的麻烦就是会不会让火族难以脱身，火族是他目前最大的依靠。
只要这个人真的不是诸葛清风，火族就会脱身。
太子这边的势力全盘解套。
问心阁那边就难了。
族中至宝丢了，根被人刨了，而那个进入问心阁的人，脱钩了！
他们如何能就此放弃？
不管如何，也得将面前的人咬死，否则，问心阁这个亏岂不吃得太大？
大长老慢慢抬头：“天道誓言！一般情况下天道誓言倒是可信，但是，顶级势力之中，大多也有些欺天之法，诸葛宗师，是施展了什么绝世法门，亦或是以圣宝屏蔽天机？”
众人心头猛地收紧……
欺天之法？
的确是有的，就象当日林苏与千佛寺方丈空闻所说的，魔道欺天法，佛道补天法，这都是在天道规则之下演绎的一些神秘法门，这些法门或多或少都可以改变天道规则，应对天道誓言就更简单了，至少有一种方法，诸葛清风绝对有存在的可能，那就是圣宝屏蔽天机！
圣宝，诗圣圣家是有的！
甚至火族也有！
大长老点出了天道誓言的这一漏洞，诸葛清风刚才雄纠纠、气昂昂发下的天道誓言，转眼间面目全非。
诸葛清风终于第一次感受到问心阁的难缠了，他轻轻叹口气：“清风连天道誓言都发了，大长老依然不信，更欲何为？”
“本座不信誓言，唯信自己！”大长老道：“诸葛宗师如若真的问心无愧，可敢接受本座‘灵台照经’？”
诸葛清风脸色猛地一沉……
火族之人脸色更是难看……
所谓灵台照经，名字颇有禅意，却是一门极其霸道的旁门术法。
那是以绝顶精神力，翻阅对方的灵台，灵台之中所有秘密，尽皆读取。
诸葛清风身为两家之子，且是两大势力联系的桥梁，而且身负智囊之名，对各种高端局了如指掌，他的意识岂能翻阅？
你这一翻，翻的仅仅是他有没有入问心阁的事吗？
你翻的还是火族与诗圣圣家的高端局！
试问天下间谁能答应？
就连太子都是不答应的！
太子猛然站起，脸色一沉：“大长老，身为问心阁大长老，该当知道凡事都有底线，诸葛宗师乃是诗圣圣家嫡系，已然以天道誓言自证清白，你欲以灵台照经，将圣家秘密一扫而空，不觉得过分了吗？”
大长老一双阴森无比的眼睛慢慢投向太子：“太子殿下如此紧张，是担心本座发现你与他之间不可告人之秘密么？”
“放肆！你……”太子一声怒吼，手指直指大长老……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慢慢软倒……
倒下之时，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完全不敢置信……
阁中之人同时一惊……
唰地一声，侍卫首领一步上前，托住太子的后背，火族易风出现在太子面前，手指点在太子的眉心，他的手指突然大颤……
“太子意识已然清除！好大狗胆，敢杀太子！”易风霍然回头，一双厉目宛若地狱之火，射向大长老。
轰地一声，阁楼之中所有人同时离座，包括一直都在云淡风轻看戏的二皇子。
所有人脸色也全都改变。
包括诸葛清风，也包括问心阁五大顶级长老。
太子死了？怎么回事？
他在跟大长老激烈对峙中直接被灭魂！
他临死之前，还指着大长老！
问心阁竟然如此决绝，直接杀了太子……
这一杀，开启了一扇绝对关不上的门！
大长老心头一团乱麻，他当然确定自己没有施展灭魂一式，但他不确定其他四位有没有人如此冲动，其他四位呢？跟他想法一样一样的，自己保证没有动手，但别人有没有动手，不确定……
唰地一声，侍卫首领手中大刀猛地拔出：“全体拿下！”
他身后的侍卫拔出长刀，猛然冲出……
五个问心阁顶级长老面面相觑，面对杀气腾腾的侍卫，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
反抗吗？还是不反抗？
侍卫到了他们面前，几位长老终于端不住了，他们精神力陡然一凝，面前的侍卫突然站定，隔着几尺的虚空再也前进不了一步。
但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突然一刀掠过！
哧！
五颗花白大脑袋同时飞起，侍卫首领两眼赤红：“还敢拒捕？”
嗵！
五具尸体齐齐倒下！
“控制现场，不准一人走脱！”侍卫首领一声号令震动全场。
所有侍卫一齐怒吼：“是！”
侍卫首领飞身而起，空中转身，下面一间房间窗户撞破，刚刚撞破，他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惨叫戛然而止，轰地一声，侍卫首领破窗而出，如同一只破麻袋，落地无声。
唰唰！
十多名侍卫从同心阁落下，赶到首领面前，伸手一探，同时大呼：“大统领也被灭魂……”
几颗大脑袋从撞破的窗户同时探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下面的尸体……
那是问心阁其余长老所在的房间，他们此番进京的长老共有五十余人，出面的只有五个，其余的人都在同心阁另一件房间里呆着，现在在人前显现，这些长老心头同时大跳，因为他们看到了众人的眼神，这是看杀人凶手的眼神。
谁杀了这个刚刚闯入他们房间的侍卫队长？
他们都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人，但是他们却不是修行人，五感没那么敏锐，他们只是依稀看到一条人影撞破窗户，转眼间化为尸体从另一侧掉落，怎么死的？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并未出手，但对于同伴有没有出手，一概不确定……
皇宫之中，一声龙吟，金印横空起，陛下冲破深宫，直接落在同心阁，他的手指在太子眉心一探，脸色铁青，一时之间他如同一具雕塑一般……
“陛下！”易刃长老鞠躬：“我等亲眼所见，问心阁以灭魂一式杀了太子。”
陛下没有任何反应。
“陛下！”一名金甲统领从下方升起：“三楼尚有一群问心阁长老，刚刚杀了东宫统领王长发！”
陛下依然没有反应。
二皇子猛地跪下：“父皇，儿臣……儿臣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儿臣这就清查，这就清查……”
陛下还是没有反应。
天空无数人影破空而落，无数朝臣落在同心阁，宰相、左右大夫、六部尚书、京城四大文道首脑，刑部、兵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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