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前
洛城街道,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这场面,竟堪比当年天子册立皇后一般的气派,新郎官跨坐于汗血宝马之上俊朗冷峻的面容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时不时回头望向那犹如天工般精巧的雕花镂空花轿,轿撵中那抹若隐若现的倩影许是感受到了新郎那炽热的眼神,娇羞的欠了下身
见佳人如此,新郎竟被惹得浑身一颤,转过身去,脸上的浅笑竟是再也无法抹了去了。
郎才配女貌,才子配佳人,沿路百姓无不羡慕着这如此美好的一段姻缘,不少文人雅士驻足观看,高亢时赋诗一首也是有的
毕竟这世间谁不向往着如此美满的佳话,可是谁又曾想这轿中人却只是名有了一旨诰命的贵妾而已,而这男子的嫡妻,却竟是另有其人。
淮王府,咏兰轩
“主子!主子!主子....诶呦!”
一婢女模样装扮的小姑娘慌慌张张地闯进了门,只见屋内烟雾缭绕,屏风内竟有一尤物正半眯着眼睛侧靠在那洒满玫瑰花瓣的白玉池内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那尤物软软地开了口,虽说是责备的话语,可竟半点没有责备的语气反倒是透着丝丝撩人的口吻。
那婢女闻此先是抖了三抖,随后快速走进屋用袖子挥走了萦绕在屋内的层层水雾,伸手捞起了在一旁准备好的衣物便走进了屏风之中
“主子,王爷迎娶那姚氏贵妾的轿撵就快要到门口了,您再不过去那狐媚子就真的要被王爷娶进门了!”
那小婢女一边为那女子穿衣一边着急上火地说道
闻言,女子轻蔑一笑,拖着依旧懒懒地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娶进门这贵妾可是咱们王爷腆着脸皮,跑到他父皇母后那里求来的,人家可是有三品诰命在身的贵妇,又亲得皇后懿旨赐婚,岂是你我就能轻易阻止得了的?”
“可是,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她进府吧!”
婢女着急上火地说道
女子轻声笑笑,走出了屏风,优雅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进府如何?不进府又如何?只要别碍着我过清净日子,便随她同那王爷折腾去。”
说着,女子便漫不经心地拿起炭笔,对着铜镜轻轻地描饰着那一抹黛眉
然而,站在她身后的小丫鬟却一脸负气地抛下了手中正在摆弄地长发,不开心地将嘴巴噘得老高
“主子如此爱慕王爷,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嫁给了王爷做了嫡王妃,如今竟要眼睁睁看着王爷娶别的女人进门,奴婢,奴婢替您不值!”
那小婢女略有激动地说道
女子笑笑,轻飘飘地看着窗外道:“我对卿有意,可卿却对我无情,如此,我还强求什么,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好我的小日子得了。”
“可主子从前从不这么说得。”
小婢女有些难过地说道,闻言,女子眼珠突然一转,有些心虚地别过脸道:“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就发现我其实并不是怎么喜欢他了。”
“啊?可是主子......”
“别可是了,花轿都快来了,赶紧替我梳妆打扮!”
女子打断了那婢女的后半段话,随后便拿起了桌上的脂粉轻轻地在脸上涂抹了起来,而那小婢女也一脸不情愿地开始为女子梳妆打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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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府外
喜乐,炮竹阵阵传来,拥挤的人潮把淮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十几名侍卫一同开道,又是银钱又是香囊不要命得往出撒,这才稍散了围观的人群
另一边,新郎翻身下马,两步走到了花轿前温柔得牵出新娘,挂着一抹浅笑,与新娘一同朝着王府走去。
“启禀王妃娘娘,王爷与姚氏到了!”一名婢女低头冲着位于主位那一身红衣的女子道
女子轻轻摆了摆手挂着一抹淡淡地微笑道:“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
“是”
“新郎新娘到!!”
一声彪悍的女声传来,主位之上的女子突然眯了眯眼睛,随后扫视了一下堂下众位婢女小厮,浅浅地笑了笑
话说新娘这词可是只允用着正妻身上的,若没记错当时她嫁入府时别说传唤了,就连新郎的面都没有见上
看来这王爷是明摆的在向她示威啊,嘲讽她占着自己心上人的王妃之位了呗
想着,女子索性消了起身的念头,稳稳地坐在了主位之上
呵,这刚进门便想给她个下马威?姥姥!她是就是这么好欺负的?本想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得过,你却偏偏要来找茬,真以为本姑娘是好欺负的吗?
再者说,她毕竟占了原主的身子,原主那么喜欢这个淮王,最终归却落了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如今,这还没凉透呢,这王爷便要去娶个什么贵妾,娶就罢了,还想去踩在她的头上,若不出口气她自己就心里不舒坦
没错,她就是那个不知道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碰到了命中概率基本为零的穿越事件的一位“幸运儿”
想她堂堂一名在外苦哈哈天天啃书啃到半夜的苦逼留学生,竟然还能有如此奇葩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更搞笑的是她明明是在德国可是一觉醒来却是穿着国内古装,说着国语写着国文承着国内古典礼仪礼法的架空古代......
话说,谁来给个解释噻?这么不正经吗?跨越时空的同时连地球也一块跨了呗?难道这是老天怜悯她不会说古德语,古英语所以就直接将她扔回了国噻?
真是会玩,简直佩服!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可是个适应力极强的人,到哪都一样能好好活着,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荣华富贵享不尽的王府里
正好,可以好好歇歇安慰一下她这因为学习而备受打击的小心肝
可是,正当她想进入完美享福模式时这位贵妾跟这个王爷却很不合时宜的一脚插了进来
于她而言自是无所谓的,毕竟,她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几回更别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事了
至于这个什么贵妾,只要别惹到她头上就一切好说,今日本来就是秉着看热闹的心情过来的可谁曾想竟冷不丁的被来了一个下马威
呵呵,既然你们如此,索性就玩玩,也当是给原主出口气了吧
毕竟看原主之前的记忆这个姚氏可是没少在原主面前作妖,而这个王爷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瞎袒护,永远都是原主被这个王爷胡乱归罪一通,轻则禁足,重则被打
而原主也是个傻得,不愿告诉自己父母也罢还在父母面前包着他俩,以至于这姚氏更加肆无忌惮,这才导致原主年纪轻轻便殒命于此......
正当她想着出神时,门口的两个红色身影竟不知何时竟赫然出现在了正厅之上
见此,闻溪羽立刻回过神来,微微昂起下巴俯视地看着眼前这一对新人,摆足了嫡亲王妃的派头
“闻溪羽?你这般是做什么?”
淮王首先发难,望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女子眉毛不悦地微蹙了起来
闻言,闻溪羽轻柔地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丝丝不懈,转过身,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地开口道
“王爷怕不是忘了,但凡妾室入门,无论贵贱,都得先拜得嫡妻才可正式入门为妾吧!”
“你......”
“王爷别急,这贵妾得王爷赏识,封了诰命,得了母后懿旨,臣妾自是不会怠慢的。”
闻溪羽神色怡然,不卑不亢地看着比自己低了一头地淮王
而堂下的淮王却有些绿了脸,可他偏偏又挑不出个错处,只得暂且将这口气压了下来
见此,闻溪羽展了展那如花的笑颜心中暗爽,而表面却依旧得维持着该有的姿态,低了低眼眸略带妩媚地说道
“身为妾室本只需王爷身边的小厮去接便好,如今王爷屈尊降贵亲去接亲本就于理不合,倘若在不与妾身一起受敬茶之礼岂不是要闹了笑话?
到时只怕惹了非议,说这王府宠妾灭妻,说这贵妾狐媚惑主。”
“本王看谁敢!”
淮王有些发怒地看向了闻溪羽,那双眸仿佛是要将她打穿一般。
闻溪羽无视他杀人的目光,轻蔑一笑,别过了头去抿了口茶继续幽幽地道:“王爷神武,自是没人敢议论您,妾身就是可怜您这贵妾,怕是,要受些口舌是非之苦了。”
说着,她惋惜地低下头,提起帕子轻轻掩面,一副我见犹怜地可怜样望向了淮王
而此时的淮王可一点都没觉着她有一丝可怜的模样,他眯着眼睛看着堂上那娇艳的女子正暗暗生疑
只是落了个水怎地就性格大变如斯,难不成她以前的乖顺都是装得不成吗?
想到此他的眼神更加犀利了,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闻溪羽似是真要在她身上钻个洞出来一般
感受到淮王如烈火一般的眼神,堂上的闻溪羽些不自在了,她叹了口气稍带了些不耐烦的语气说道:“王爷如此,是想跟这个贵妾一起给妾身敬茶吗?”
“你......”
“王爷,切勿再跟王妃娘娘动气,奴婢能得王爷爱重已是福分,奴婢已经知足
奴婢,实在不想看着您跟王妃娘娘再因奴婢之事而伤了和气呀。”
一旁半宿未动的姚氏终于发了话,她一边说一边揭下了盖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身边的淮王
“露儿,未进洞房,怎能在此揭下盖头!”
淮王转身,好似变了个人般既温柔又紧张的看着身边的姚氏
姚氏赶忙摇摇头善解人意地说道:“这盖头与这正红色的嫁衣本就不是奴婢该有的
奴婢虽为贵妾,可终究也只不过是个妾,承蒙王爷抬爱才有了如今荣华
如今这般已是对王妃娘娘的大不敬,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奴婢的好。”
说着,那姚氏竟委屈得挤出了几滴泪水来,如此这般竟真是让闻溪羽愣住了片刻
她看着面前郎情妾意的两人心中竟萌生了想要逃走的想法
说来,这姚氏也真是高明,如今这是摆着一副小猫的样子在自己跟前向王爷邀宠
别说是这爱惨了王爷的王妃娘娘,就是放到任何一家里去也得把那当家的主母气的七窍生烟
可是,这蠢男人却又偏偏喜欢得紧,闻溪羽淡淡地笑了笑,随后抬了抬头,正了正眼,上下打量起了那穿着精致嫁衣,靠在淮王身上可怜得都快挤出水儿来的姚氏
呵,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小白莲,这道行还真是不浅怪不得会惹得这淮王亲自跑去御前为一妾室请封诰命,还拿了皇后的赐婚懿旨,看来以后有得好戏唱了
“妹妹这就见怪了,你我一同服侍王爷,以后我们还得好好相处才是。”
闻溪羽依旧挂着她那抹招牌式的浅笑,缓缓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下堂来一把便握住了那姚氏纤细的小手,亲昵地瞧着她
想让我发作,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闻溪羽心道
“王妃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怎敢与王妃娘娘姐妹相称。”
姚氏有些惊讶于闻溪羽的反应,不过,到还是反应过来的把话茬给接了上,
只是她心中犯嘀咕,她可是还记得当日王爷为她求诰命时闻溪羽那要死要活的样子,竟不想跳了一次河竟真的转性了,或者说是另有什么隐情
想着,她稍稍抬眼看了一眼面前那娇艳的人儿,只见她笑颜依旧丝毫看不出半点生气的痕迹,她动动唇温柔地开口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以后啊,大家可都是一家人啊。”
说着闻溪羽还转头看向了身边高了她一头的淮王反问道:“王爷说是吗?”
“没想到,我家王妃竟如此通情达理,如此,本王看这敬茶礼不如就免了吧。”
淮王饶有兴趣地看着身边地闻溪羽道,犀利地眼神中加了一丝兴趣,他倒要看看,这次她又要玩什么花样
闻溪羽浅笑着,松开了抓着姚氏的双手,冲着淮王微微福了一礼道:“王爷爱重妹妹臣妾是知道的,只是这规矩是自打老祖宗时便立了下来的
王爷贵为天之娇子臣妾又是您这淮王府当家的主母,怎好坏了这规矩,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惹人非议啊。”
“噢?那王妃的意思是,这礼,是非做不可喽?”
淮王一脸狐疑地看着闻溪羽,像是瞧着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
闻溪羽又一福身浅笑道:“正是。”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站在姚氏身边的小婢女突然道
一边正在跟闻溪羽对峙的淮王心下一惊,赶忙抬头望去,只见姚氏虚弱地半个身体都靠在了那婢女身上
见此,淮王伸出手便要去将那姚氏抱起,可谁知竟有一双小手赶在了自己前面伸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姚氏摇摇欲坠的身体
“妹妹身体不适,怎不早说,若知道如此今日定不会让你在此呆这么久
来人呐,快扶庶夫人回房,蓉儿,你赶紧去宫里把陈太医叫来,就说庶夫人身体不适,想请他老人家过来瞧瞧。”
话音刚落,只见一群婢女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接过了闻溪羽手上的人
而唤做蓉儿的婢女则是极不情愿地看了一眼闻溪羽后便快步走出了屋外
“王爷,姚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也伺候不了王爷了,不如今日王爷便将就一下,在书房里歇息吧。”
闻溪羽背过身冲着淮王一礼道,不待淮王反驳便上前去抓住了淮王的手温柔地看向了他的眼睛
“王爷,臣妾已经去请了太医,王爷若今日去了也是扰了妹妹静养,倒不如明日等妹妹好些了再去她那里也不迟啊!”
说着她回头看向了被一群婢女将将扶稳的姚氏再次开口道:“妹妹今日不适,便回去静养吧,这敬茶礼待明日妹妹好些了再来也不迟。”
“王......”
“还愣着干什么,快扶夫人下去啊!”
闻溪羽突然厉声打断了姚氏的下文,挥挥手便让人将她带了回去
此时的姚氏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是想博淮王青眼的可谁知竟被那王妃如囚犯般的带了下去
现在,她心中有万般憋屈却又不好去发作,只得被几个婢女架着扶了回去
“王爷.....”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淮王打断了她的话,满脸阴霾地看着她道
闻溪羽邪魅一笑撤去了温柔的伪装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挑衅地看着淮王道:“臣妾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今日折腾了这么久臣妾也有些乏了,先行告退了。”
说着,闻溪羽福福身快步朝屋外走去,只留了淮王一人眯着双眼审视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来人,去查查王妃近日的动向,本王要知道全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