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老板娘察觉到了苏清寒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把头撇向了另一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很快,表演皮影戏的爷孙俩出来了,小男孩紧紧跟在爷爷身后,眼神有些躲闪,唯唯诺诺的,不敢正眼瞧下方的人。
他们像往常一样,摆好白色幕纸,调整了一下凳子的位置,小男孩背挺得笔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小虎,把剪纸给我。“
老人的声音很沧桑,充满了年代故事感,一听就是经历了不少风霜的人,虽历尽沧桑,却一直浑然有力。
老骥伏枥,说得就是如此吧!
被唤做小虎的男孩从木匣里找出了一堆的剪纸,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了今日表演需要用到的剪纸。
苏清寒眼尖,发现这次的剪纸除了人形剪纸以外,似乎还有一个半圆丘剪纸。
那是什么东西?
紧接着,小虎又从里面翻出了一顶花轿、两只蝴蝶,所有东西准备完毕以后,他才慢慢关上了木匣子。
“各位看官,今日,我们紧接着上回的故事。“
老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话说上次,这祝英台和马文才定亲以后,整日都是郁郁寡欢的模样。“
老人入戏很快,上一秒还是沧桑老人,下一秒直接成了富家公子马文才。
“祝英台,你都要嫁给我了,脑子里还在想着梁山伯那个废物,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
祝英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欲转身离去,这时,马文才上前一把拉住她,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好啊你,跟我装是吧!我让你装!让你装!“
马文才开始对着地上的祝英台拳打脚踢,酒馆里只剩下马文才的打骂声和祝英台的哭泣声。
明明是一片薄纸剪下来的人物,却在爷孙的表演下变得生动起来,看表演的人就跟亲身经历了那场凄美爱情故事一样,令人动容!
时间在流逝,故事开始进入尾声。
唢呐声开始响起,姑娘一身大红嫁衣,上了花轿。
这时,苏清寒见到了先前所见的半圆丘剪纸,它赫然地出现在幕纸上方,代替了梁山伯的位置。
原来,这是斯人已逝!
此刻的唢呐声变得悲凄起来,花轿路过梁山伯的坟墓时,突然就停了下来。
只见祝英台从花轿中跑出,边跑边喊着梁山伯的名字。
“山伯!山伯!“女子哭得撕心裂肺。
这时,马文才的声音出现。
“英台,跟我回去。“
祝英台没有理他,嘴里念念有词。
“山伯,你等我,我马上下来陪你。“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天空一道闪电袭来,梁山伯的坟墓被劈成了两半,只见祝英台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随后,坟墓合上了。
“英台!“此刻的马文才声音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他直接瘫软在地,望着已关的坟墓久久不能回神。
“英台,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就在此时,坟墓竟再一次被打开,马文才失魂落魄的朝着坟墓爬去,“英台,英台,你回来了吗?我带你回家。“
可是,从里面出来的不是祝英台,而是两只比翼双飞的蝴蝶,它们相互依偎,相互缠绕,缓缓飞向天际,直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故事结束,所有人都沉浸在梁山伯与祝英台绝美凄惨的故事里,纷纷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更有甚者,直接捶胸顿足起来,“好惨啊!怎么会这么惨!他们实在太可怜了!“
大老爷们相互抱在一起,眼泪鼻涕蹭了对方一身,苏清寒倒在冷千言怀中,泣不成声。
冷千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寒儿,莫哭了,再哭下去,小脸就要哭花了。“
苏清寒从怀中抬起头来,“可是,真的很好哭啊!“
老人看到下面哭声一片,叹了叹气,每次一讲这个故事,必定会引来一片哀嚎,自己得考虑是不是放弃这个故事了。
可这个故事实在是太感人了,若是自己一直埋在心里,不与大家分享,心里又不是滋味。
难哦!难哦!
“小虎,收拾一下吧!“
“好。“小虎带着哭腔应承道。
每次他一讲这个故事,就会被带入到里面,他又演的是祝英台这个角色,心里就更加悲伤了,不管讲多少次,他都会被这个故事深深的感动,最后,又得缓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爷爷,下次,我们能不能不要讲这个故事了,每次讲完,我心里都堵得慌,难受想哭。“
老人摇摇头,“可只有这个故事最击人心。“
唢呐一响,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刚好,这个故事都有。
场面一度失控,老板娘从后厨走了出来,看到自己店里一片哭声,傻了眼,召开店小二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一边摸眼泪,一边抽噎,“太感人了,实在太感人了。“
老板娘不解,“什么东西太感人了,你把话说清楚。“
“老板娘,是他们的故事太感人了,你都不在,没有亲眼所见,实在太可惜了。“
老板娘大概明白他口中所说的故事了,肯定是小虎他们今天的皮影戏太得人心,所以,这群人才会哭成这副模样,可是,有这么夸张吗?
一群人哭成这样。
她清了清嗓子,“行了大家都别在我这里哭哭啼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店里出什么事了!
大家既然看完了皮影戏,如有还愿意留下来喝酒的就尽管留下,但是,不准再哭了!
若是想直接走的,请出门左拐,当然,右拐也行,今天的皮影戏表演就在这里结束了。“
话音一落,大家开始起来收拾桌子凳子,饭桌上的酒菜也不香了,纷纷离去。
眼见他们离去,老板娘吩咐道:“小二,去收拾碗筷,今日早些打烊,回家休息。“
店小二不为所动,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老板娘走近,拍了拍桌子,“别哭了!起来干活了!“
店小二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流出的鼻子又吸了进去,老板娘见状,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离开了,唯独剩下苏清寒夫妇还坐在那里。
“公子,姑娘,表演已经结束了,你们怎么还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