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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格格不入的代价(1 / 1)

季微凉似乎永远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似乎永远不可能被任何人理解。

当年她要救世,要反抗赤虹界,没有人理解她,那些人帮她却不理解她。

如今她生死往复,在几个世界流离,更加不可能有人理解他。

此时,凌瑾晞已经把那个变回石头的小家伙,收回了袖子。

他当初穿越到修者界,并未太过失落,他本以为永远不可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可是他回去了,虽然只是短暂的在那里呆了一小段时间,但是他却看到了希望。

于是,自从他回到修者界,他便一直在寻找回去的办法。

如今他唯一的线索,就是怀里这块奇怪的石头,这块石头与那个人有关,那个名为季微凉,可以穿梭两个世界的人有关。

可是那块小石头很少苏醒,她总是在睡觉,偶尔睡醒,也只是丢给他一两个奇怪的幻境,然后便继续睡下去。

收回那块小石头,凌瑾晞开始思考其中的提示。

那似乎是另一个世界,里面的人有另外的文明和规则,第一个片段是一个重病之人,他似乎可以连接到一个名为时空狭间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有妖兽……

「难道那个世界和这个修者界有关联?」凌瑾晞不敢确定,但是她的幻境从来都意有所指,凌瑾晞只能先记着。

「男主大人……」系统,战战兢兢,本来这个凌瑾晞就够可怕了,如今他变得更加莫测。

「放心,该完成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能拿到的奖励,我也会全部拿到,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好好辅助我就好。」凌瑾晞语气温和地说着冷漠的话。

「可是那个季微凉真的很危险!」系统不得不开口提醒。

「没关系,那是我自己应该承担的风险。」凌瑾晞很平静,他知道她很危险,很麻烦,如果有的选择,凌瑾晞一定会远离她。

但是如今她是唯一的线索。

越州曾经的魁首季微凉,一个早就死掉的人,却出现在凌瑾晞的世界,还把他带回修真界。

对这样的人置之不理才是最危险的吧。

如今的季念就处在这样的危险中。

他太自负,自以为吞噬了自己母亲的部分灵魂,就能彻底掌控这一界,然而季微凉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控制。

更何况季微凉与凌瑾晞又神诺为契,哪怕她的身体与灵魂都消散了,她终究会在凌瑾晞身边,依靠着凌瑾晞的神力慢慢重生。

她不会死,在凌瑾晞死去之前,她不论经历了多少劫难与痛苦,她都不会真正死去。

名为动物园的界中,燃烧的云家化为灰烬,混在大雪一般的尘埃中。

季念被裹挟在那尘埃中,他小小的身体,根本无法挣脱那些捆缚。

他看着自己使出了迷真幻术,落在那三个云家人身上。

云曦抱着濒死的父亲,静静任由尘埃淹没。

云湛已经陷入了幻境中。

云湛自小是云家的珍宝,云曦刚刚出生的时候,云湛也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好哥哥,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地和云曦相比。

他必须什么都比云曦好!

可是云家人却还是一点点偏向云曦。

过去只给他一个人的点心,终究要分给云曦一块。

云曦住在最差的院子,过着和仆人一样的日子,但是云曦还是介意,明明全部都应该是他的,为什么要分给云曦!

云湛喜欢漂亮的小男孩,喜欢他们失去一切只能倚靠自己的模样,喜欢他们只能倚靠他活着的模样。

可是有的小孩有父有母。

没关系的。

他们的容貌终究会给他们的家人带来祸患,云湛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反正父母什么的,终究会离开的,终究会让人失望的,唯有他,云湛,值得他们倚靠。

在落日的码头,云湛看见了他此生所见最美的孩子,那个孩子有一头银色的长长卷发,是云湛此生从未见过的美丽。

当那个孩子回过头,那是一张无法描述的脸,美丽这两个字都显得太过俗气。

那孩子冰蓝的眼膜在夕阳下比什么宝石都美丽,他的唇微紫,浅浅的笑意,让所有人沉醉。

能见到他的美,是一种幸运,他太美,美的就像罪孽,而有的人,生来就带着罪孽。

云湛只是想遇见他,拥有他,这不算罪孽。

所以云湛斩破了他的船,想要把他带入自己的世界。

季念干呕了一下,他不敢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这样的人,居然还觊觎他?!

他,是季微凉的孩子,怎么可能被人左右!

季微凉是什么人?

季微凉是越州的救世主,是天道都舍不得她离去的存在。

她被强制带到这个世界,她不能死去,她是这个世界的希望,她慈悲的感受着万事万物的喜乐苦悲,她默默守护所有人。

她受伤,她受挫,有人背叛,有人欺辱,但是她始终是她。zbr>

作为季微凉的孩子,第一任女王蜂随她归于天网,护佑万千生灵。

第二任女王蜂征伐魔界,她眼眸所向,就是屠刀的方向。

最弱的,就是他。

女王蜂,雌性比雄性强大。

他是意外,也是耻辱。

季微凉的孩子,哪一个不是抵定四方的强者,而他,一出生就被妖族控制,被锁在一个盒子里,以血肉供妖族取乐。

对于他们来说,容貌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季微凉从不在乎容貌,她足够强大,强大到容貌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第一任女王蜂也是如此,她不屑于容貌,她强大,高贵,无可比拟,她是天网的根基。

第二任女王蜂相差无几,她不需要容貌,她强大,尊贵,是魔界强者,无惧一切变局。

他一直都是最弱的,不如两个姐姐,什么都不如,所以作为雄性的他,长得好看,只是他弱小的证明。

只有弱者才需要容貌的修饰,对于强者而言,她们长什么样,那个样子就是珍贵与美丽。

可是谁愿意生来弱小呢?

他是男子,他一直都想保护自己的亲人,为什么却把他生为最弱小的那一个?

这并不是这一界的尽头,季微凉的世界,绝望之后还有绝望,痛苦后面还是痛苦。

她一次次在一个个的回忆里面轮转,那么,她创造的世界也会是那样。

又一个心平气和的下午,我又坐在咖啡馆里给手机充电。

侧过身,我看着窗外的行人,不由自主的叹息,「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这是我最爱的作家的名言之一。

可是人类经常失去人性,从来不可能失去兽性,我们只是隐藏了兽性,而强调自己与动物的差异,强调自己的高贵与智慧。

我挺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的,混吃不会死,自从发现自己不会死,我也就没有那么讨厌见人了,相反,我还经常出来观察人群,为了装逼,我回带上本子和笔,心血来潮就写写画画,真的有种自己是文艺小清新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我吃肉喝酒,喜欢美食美人美景,漂亮的衣服首饰……反正能享受的我都喜欢。

今天去做个pa吧,好

几天没有按摩了,觉得全身骨头都硬邦邦的了。

可惜我完美的计划被人打断了。

「老板,可能有活了!」老外说中文,越说越得劲,鉴于契约,老头子家必须有人一直在屋子里服侍,所以作为教授的老头子经常抽不开身,他家那一窝崽子就不得不来顶班。

这事儿也是我让商碧落把人送回去之后发现的,鉴于我并不封建,我让他们叫我老板,当然,并不是因为纯正的英文叫bo,让我觉得很有feel!

至于商碧落,他肯定得叫我主人,我还等着他穿女仆装呢。

「明天再说吧,今天我团了一个全身护理。」我反正不认为有什么比我自己更重要的。

舒舒服服做了护理,然后慢悠悠回了家,看着漂亮的欧美小姑娘,我终于有心情听听发生了什么。

「说说。」

「我堂姐,她们一家自杀了。」

「那应该找刑警,而不是我。」我打了个哈欠,我不认为杀人这种事,和我有太多关系,虽然怪物的出现经常伴随着死亡,但是死亡不等于全都是怪物的造成的。

「bo,我堂姐和姐夫生活非常和睦,他们的儿女也非常可爱聪明,那么完美的一家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

「呵呵。」

「bo,主人,拜托您了,您去看看吧!」

「你知道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如果我收不到相应的报酬,你拿什么弥补我?」

「……」少女闭嘴了。

「不要拿别人的时间去做善事,因为别人的时间,是有价值的。」其实我的时间,没有任何价值。

「您看,您还有什么可以拿走的,我愿意交付!」

「好!」我朝那个妹子竖起大拇指,同时和小屋商量代价,小屋表示,她不出手,就可以算我个人的私活儿,我可以自行定价。

鉴于我还是靠自己的仆人养,我想了想,报了个价,「一百……万?」

「没问题!」

「绿币!」

「当然是绿币!」

「包我所有费用!」

「那是必须的!」

结果并没有那么顺利,毕竟要办签证,最后没办法,还是老头子给我搞了个特殊,才在一个月内踏上飞机。

「我觉得我一百万要少了!」看着眼前的建筑,我会认真的和我的小仆人说。

「……从理论上来说,那个老头和他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所以小屋真好,给我这个赚外快的机会!」

「你的重点永远是那么歪吗?」商碧落瞪了我一眼,「按你的意思,全套旅游攻略已经给你弄好了。」「嗯嗯,开开心心开开心心。」我搓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显得高兴一点点,但是事实就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的心情非常糟糕。

踏进那间屋子之前,我从未想过,会有那么决绝的人。

那个屋子里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被彻底毁了!

沙发被拆烂,柜子被砸碎——直觉告诉我,在这个屋子里,我不会找到任何完整的东西!

「你们说谎了。」我没有往里走,「这里,并没有谋杀,这里是一场自杀盛宴。」

「……你怎么知道?」

「毁坏这么多东西,不可能是一个人有耐心慢慢做的,而且没有必要。」更重要的是,我看过这个电影。

「你又知道?」商碧落嫌脏,也不愿进去。

「彻底绝望了,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所以毁了一切,彻底离开。」我脱下鞋子,如同朝圣,走进那片废墟,「这里没有一

丝留恋,甚至只有决绝。」

地上的碎玻璃划破我的脚,我享受这种痛,我扶着被砍烂的木头架子,越过成堆的垃圾,有文件,有衣服,又摔碎的瓷器,砸破的鱼缸,也有鱼的尸体。

我笑着,跌跌撞撞的往里走去。

商碧落一把拉住我,他的眼神在说,我疯了。

「放心,我现在很清醒,甚至算得上愉悦。」我拉开他的手,我理解人性,如此体面又绝对的自杀,他们一家人一定不会选择客厅做告别的地点。

我几乎可以想象他们如何优雅的拒绝邻居的询问,同事的打扰,而那时,他们应该手持斧头,衣衫狼狈。

这是艺术品,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即使全家人的内心和灵魂都已经崩溃,可是他们在人前还是那么优雅得体。

我又摔了几次,我的手被破碎的相框割破,膝盖上也插了好几根木屑。

我走到了主卧,欣赏墙壁上大片的血迹。

「真美。」我嗅着腐臭的腥味,觉得前所未有的舒适。

商碧落跟在我身后,他漂浮在半空。

我回头看向他,「你知道吗?人总希望每个人都是天使,所以当人做出不符合「人」的行为时,我们就说那是魔鬼附身,是怪物作怪,是那个人得病了——其实所谓怪物,不过是不了解,也不愿了解,更不可以了解的东西罢了。」

「……那这里有怪物吗?」商碧落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我笑了,「客厅有一个被砸坏的古董大钟,把里面的钟摆带回去吧,我也想有一个那样的大钟。」

「……好。」

「就叫绝望钟摆吧。」

「知道了。」

「告诉他们,事情解决了,然后我们回家吧。」

「好!」

商碧落很好的处理了这些事情,我全程不想说话,只愿意看着天空。

我回到小屋的第二天,老头来做记录,我抽着烟看着他写下商碧落的叙述。

他身后高高的古董钟里,钟摆摇动。

大家都是聪明人,看透不说透,我给他们一家人一个理由,他们骑馿下坡接受这个理由,最后依旧体面,体面的叫人心疼。

藏品编号00绝望钟摆

危险程度:r

描述:一个黄铜钟摆。

收纳处理:继续做一个钟摆

主人表示: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商碧落把老头领了出去。

「请等一下。」老人开口,「我想知道,您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看向我的仆人二号,「原文是出自庄主秋水篇。

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说的是楚国邀请庄子去做宰相,庄主拒绝了,他说他宁可在烂泥里活着,也不要死了被人供着。」

我看向那老头,「西方的哲学思想,很少有劝和的,很多时候,我们不仅要和社会和解,更要和自己和解。

对别人善良,也要对自己善良,崩溃了,就允许自己崩溃,也请允许别人崩溃,如果体面不能让自己快乐,那么何必那么体面,拽着尾巴活在烂泥里也挺好的。

原谅自己的不完美,原谅自己的崩溃,是很有必要的事。」

「感谢您的仁慈解答,作为回报,我会将那栋房子转到您的名下。」老头

子躬身离开,优雅体面,一个十成十的老绅士。

我看向商碧落,「看见了吗,这就是家教的力量,一家子都那么体面,一辈子都那么体面……」

「你到底是想夸他们家还是损他们家?」商碧落为我添了茶。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好坏?」我笑着喝了茶,看着那黄铜钟摆,看破不说破。

是啊,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好坏啊!

可是此时的他不懂,此时的季念不懂这个道理。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不是爱,就是恨,不是对,就是错,不是得到就是失去,他的世界简单的只剩下对错了,没有人告诉他,有很多事情算不上对,也不能算错。

「妈妈……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季念很痛苦。

季微凉很无奈。

她想告诉他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东西,一旦开口了,就彻底改变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旦经过语言真实,也变成了谎言。

祭坛上,季微凉的灵魂在挣扎,在消散,可是她不能打破自己给自己的保护。

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我甚至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可是我好像总是有问题,永远在找答案。

灵魂永远空洞而盲目,身体永远残破而疲惫。

我不知道什么叫完整,却知道什么是不完整。

我睡了一觉,然后开始回忆发生了什么。

幻觉吗?

我仔细检查了我的身体,确定没有伤口——一切都是幻觉吗?

又是幻觉吗?

真可笑。

我已经不可能更糟糕了。

直到我去见那个人,他看上去像个人,却非常喜欢弄坏各种东西,包括各种生命。

我和他聊过天,当时他正试着把一根筷子他新买的乌龟里。

我觉得他很恶心,别过头不想看。

他说,「你不怕我趁机把这个你脑子里吗?」

「你是这样和人说话的?在外面没人打你吗?」

「反正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疯子,你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那么和你说什么都没有关系吧。」

筷子已经乌龟壳挺深的了,小小的乌龟不停地挣扎,有血,在流。

「你可真是个变态。」我起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我永远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很多人,不,所有人都是变态,都是疯子,不过所有人都会装作正常人,你为什么不想装了?」他抓住我的头发,扯得我很痛。

「大概因为没有人值得我装下去了,包括我自己。」

「很好的回答,」他似乎很满意,没有继续用力扯我的头发,「你这样的人,即使死了,估计也很难被发现吧,也不会有人追究你的死因,毕竟,你本来就想死。」

我觉得还好,但是我的身体开始害怕,不停地颤抖,我总是这样,其实自己不害怕,可是灵魂却胆小得不行。

「原来人害怕的时候,牙齿打颤的声音是这样的,真有趣。」带血的筷子轻轻划过我的脖子。

我能感受到他的想法,他脑子里,应该想着,那是我的血,我正在被他杀死。

「放开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一塌糊涂,可是明明我不害怕,我不会挣扎,因为我病弱的身体,不适合任何激烈的东西,包括情绪和动作,「本来头发就不多,这又得被你扯掉一大把。」

「你很有趣。」他放开了我,「是你要见我的,见到了,然后呢?」

「我不会再去看病了,我不可能让自己的病,成

为你这样的变态脱罪的理由。」我揉了揉自己的后脑,那里的头皮还疼着呢。

「然后呢?你一个人病到死?你家里人不是在你病了之后就把你赶走了吗?」他很得意,是啊,这种变态,就是喜欢别人痛苦。

「嗯,不过看见你这样,我觉得我家里人没错。」很可惜,我的人生阅历,已经足够我不在意不重要的人了,毕竟,我连自己都不在意。

「一个疯子,一个变态,你只需要一个人发疯就好,钱我给你。」

「你太丑了。」我实话实说,我并没有什么美丑的概念,我甚至不清楚自己的长相,但是这个人,真的太臭了,也太丑了,从灵魂里透露出来的丑陋恶毒,实实在在的让我恶心。

他大笑着,从旁边的盒子里抽出钱,然后丢进垃圾桶,「好,我允许你这样做。」

站起身,我选择离开,毕竟智商太低会传染,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我的呕吐物就留给你吧,我允许你这样做。」

我,被吓坏了,即使我不觉得害怕,可是我还是被吓坏了。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恶。

我知道,我接受,我理解,我讨厌。

但是,也只是如此。

我过了义愤填膺的年龄,我不会再勉强自己,所以我也不会再提起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事。

尤古拉多希尔,是穿梭世界的钥匙,也是世界腐烂的根源,每一个需要掌控那份力量的生命,都必须付出可怕的代价。

季微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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