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只是在摸你的骨肉,你是越州人。”
“我不是!我是蔺家人!”
“好吧,只要你伤害越州,我会让虞城永远给你留一条后路。”季微凉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就当是谢礼。”
蔺玦落荒而逃。
季微凉擦了擦手,这才拎着酒壶下了树,慢悠悠地往外走。
无人阻拦,无人过问,无人在意,她本就是外人,在这个世界孤孤单单,无依无靠。
走出城主府,走出枣城,随着灵力的渐渐恢复,季微凉的酒也渐渐醒了。
“灵酒可真是厉害,没有灵力一口就醉。”季微凉揉了揉额头,继续向密林深处走去。
直到天色暗去,季微凉才随便找了块石头,直接躺在长满苔藓和藤蔓的巨石上。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上前叫她,“嬢嬢,嬢嬢,你怎么了?”
季微凉打了个哈欠,侧着身坐了起来,看着眼前衣衫褴褛老妇,目光有点呆呆的。
“嬢嬢,你是不是饿了?”老妇掏出一块黑漆漆的饼。
季微凉其实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
跳下巨石,季微凉接过那饼子,低头咬了一口,硬的像石头,发酸,里面还混着野菜和木屑。
只一口就让季微凉想吐。
“嬢嬢,喝水。”老妇看她脸色不好,又掏出了一节竹筒,比划着看着季微凉。
把饼子丢回给老妇人,季微凉顺手给了她一颗晶石,做完这一切,季微凉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跑了好一段路,季微凉才停下脚步,“凌瑾晞,我知道你来了。”
灵力被压制,只能是凌瑾晞已经来了。
“微微,你生气了吗?”
“生气?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季微凉面无表情。
“……”
“走吧,该去洪城了。”
凌瑾晞走近季微凉,季微凉却退开了,满脸都是排斥,“你干什么?”
“去洪城不御剑么?”他们之前不都是这样赶路的吗?
“你如果赶时间,你可以自己御剑去,只要你离得够远,我的灵力恢复了,我自己能赶过去。”
“微微。”
“还有,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你可以不用叫我,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好吧,凌瑾晞确定了,季微凉就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微微,对不起!”凌瑾晞果断道歉。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凌少侠别耽误我赶路。”季微凉说完便果断往前走。
脚下是厚厚的泥沼,头上枯萎的藤蔓,因为是冬天,所以还好,没有太多蛇虫。
想到此处,季微凉又有些难过了,她之前有一条小小的天青虹,非常漂亮,后来在枯风山没了踪迹,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十有是被灵焰彻底烧没了。
暗叹自己实在不适合养宠物,季微凉内心其实一直很愧疚。
但是这样的情绪不过转瞬,因为下一刻,她已经被凌瑾晞抱着飞了起来。
没有挣扎,没有怒骂,季微凉一歪头靠在凌瑾晞肩膀上。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所有事情都让凌瑾晞处理,从进入洪城到入住客栈,季微凉都没有表达出任何的意见。
“你可以和我生气,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生气方式,你觉得我做错了,你可以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做这些危险的蠢事!”凌瑾晞把季微凉放在桌上,脱掉她沾染污泥的鞋子。
“危险?有什么危险的,不过是走了几步,算什么危险?”季微凉故意把沾着泥的脚踢到凌瑾晞的衣服上。
“季微凉,你是小孩子么?那么幼稚。”凌瑾晞退开。
“是啊,我就是这样,疯疯癫癫喜怒无常,你今天才知道么?”季微凉把杯子砸在地上。
“季微凉,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在闹什么?我讨厌别人靠近我,我忍你很久了,谁叫你要靠近我,谁叫你要一直跟着我!”季微凉就是无理取闹。
智计无双,武力超强的越州魁首,却是个对感情既陌生又不安的人。
“凌瑾晞,你不过是怕我动用妖刀之力冻死你而已,我也有软肋在你手中,我们互相牵制而已,你何必说些无关的东西,平白惹人烦。”
利用就是利用,何必说什么感情,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一次次的表白,其实都是假的吧!
“所以,你是介意我说在一起的话?”凌瑾晞不理解,当时季微凉不是也接收了吗,为什么突然又这样。
“是,以后不许你再靠近我,不许让我再看见你。”季微凉闹脾气。
“那你的灵力怎么办?”凌瑾晞却非常冷静,只有季微凉一个人在闹。
“你觉得我害怕么?”在季微凉看来,凌瑾晞说这话就是威胁她。
“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我问你,我走了,没有人可以压制你的灵力,你要怎么办?”凌瑾晞皱眉。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
“季微凉,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突然这样无理取闹。”
“反正都会失去,宁可没有得到,凌瑾晞,你既然觉得我无理取闹,那就不要理我。”季微凉光着脚跳下桌子,往屋外走去。
凌瑾晞没有动,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是这个人让他完全不理解。
明明在别人面前,她一直都是强大睿智的,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得这样古怪?
而且,他看见了。
明明答应了在一起,她却在树上摸了另一个男人的脸。
所以她是后悔了?
蔺家的元婴修者,不论是身份还是修为,与她都更合拍,所以她才独自离开?
凌瑾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季微凉的情绪影响。
而季微凉此时已经走出客栈,南越州的天气,每到冬天就会阴雨连绵,今日又下雨了,因为天气太冷,雨落地就结成了薄冰,踩上去咔嚓咔嚓地细细脆响。
季微凉走在雨里,她其实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她还是放任了这样的自己。
“说好了,不要深陷,说好了,不要在意。”可以把一切当做棋子,却对感情讳莫如深,这便是季微凉真正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