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嫁给任何人。”季微凉也不想解释了，仰头看着左未央，目光碎裂又晦暗。
“之前也是，眼看着就能去赤虹界了，你非要找人订婚，如果不是你沉迷，虞城根本不会引来炎龙變之事，季微凉，你一身修为没了，地位没了，甚至自己的家世身份都没有了，你还不肯醒悟吗？”左未央一直纵容着她，可是她却越来越离谱。
“是啊，你们都是为我好，所以劝我，劝我去赤虹界，劝我嫁给蔺奚，可我就是不想那样做。”季微凉一摊手，放弃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你这个疯婆子……”左未央叹息。
“左未央，你说普通人，值得被尊重么？”季微凉托腮岔开话题。
“普通人，呵，季微凉，你为什么总是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是普通人么？你自小就是修者，你管他们做什么？”
“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一直觉得修者很荒唐，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季微凉苦笑，“没有公理，没有道义，没有原则。”
“会吗？”左未央挑眉。
“就拿席位的事来说吧，万福云船不给我席位，被我闹开了，便让一个管事出来顶罪，对他来说公道么？”季微凉看向凌瑾晞，虞城对凌瑾晞也不道义，便是修者都是如此，其它更加普通的人呢？
“有吗，事情做不好不就该罚么？”左未央不以为意。
“那如果是你呢？你是那个需要出来顶罪的人呢？”
“我不会是那样的人。”左未央举杯。
“……那你就把城主令交给我一段时间吧。”季微凉目露锋芒。
“什么？！”左未央不解。
“交给我。”季微凉向左未央伸出手。
“为什么？”左未央不解。
“禹白梦受到了惩罚，你也该受罚。”季微凉闭了闭眼。
左未央内心挣扎，他享受权力，享受作为虞城城主的感觉，但是这不是他不愿交出城主令的原因，他是不明白季微凉又要做什么！
“左未央，交出城主令。”季微凉坚持。
“虞城不是一个人的虞城，这是你说的。”左未央看着季微凉，他不想毁掉自己的心血。
“是的，所以我要让你看看，虞城八成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季微凉依旧伸着手。
“……”
“左未央，别逼我出手。”
城主令被放入季微凉的手中。
“从今日起，左未央，你是虞城宣武，凌瑾晞，你是虞城的代城主。”
“你！”左未央瞪大眼，季微凉竟然转手就把虞城给了凌瑾晞。
“我，我不想当什么代城主。”凌瑾晞尴尬地别过头。
“虞城愧对你，便由虞城补偿你。”季微凉拉住凌瑾晞腰间的玉带钩，亲手为他戴上城主令。
“左宣武，虞城卫该过来接城主了。”季微凉指使左未央。
左未央拂袖而去，凌瑾晞皱着眉摘下那枚城主令，第一次对季微凉生气，“你不应该这样对左城主。”
季微凉漫不经心地拿起城主令，“你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用？”
“……”
“这东西一文不值，但是它蒙住了左未央的眼睛。”季微凉把城主令丢给凌瑾晞，“拿去玩吧，这东西在这艘船上应该挺好用的。”
绕了一圈溜回来的龙琴也冒了头，“你就不怕左未央和你撕破脸？”
“你看我像要脸的人么？”季微凉自饮一杯，烈酒激得季微凉咳嗽了两声，她的伤势让她每一声咳嗽都抽得内脏疼。
“季微凉，我都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要保护虞城，还是要折腾虞城。”龙琴感慨着。
“我是疯子啊，疯子做事，自然不需要理由。”
“说你不在乎虞城，你为虞城出生入死，说你在乎虞城，你又给虞城带来那么多麻烦，季微凉，你到底想做什么？”龙琴不理解。
“修者，都是自我的，求自身强大，自身自在，普通人牵挂太多，故而无缘大道，季微凉，你本来有机会成为越州第一个化神，你为什么要分心。”
既为修者，求的应该是自身，无边的法力，无尽的寿数，这些东西远远比一人一族一城，重要得多。
“然后呢？”季微凉笑着歪歪头，剧情不会允许她走到那一步的，“如果我说我去赤虹界会被炼成丹药，你信么？如果我说，我嫁给蔺奚，那么虞城迟早会被毁，越州会陷入苦战，你信么？”
“以人炼丹？赤虹界不至于。”龙琴不以为意，只当季微凉又发疯了。
“闭上眼睛，天就黑了，点亮烛火屋子就亮了，然而世界不止一双眼睛，也不止一间屋子。”
与其期待奇迹，不如有备无患。
“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季微凉摸了摸自己被月华织锦蒙住的左眼。
“你要什么？”
季微凉将酒杯推到龙琴面前，“龙琴，我其实漫无目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想做什么。”
季微凉苦笑，穿越而来，她本来只想活着，活着见到女主夜明月。
可是剧情不允许，她被推着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这一次，我要彻底解决东洲的事。”季微凉已经决定了。
“我帮不了你，左未央也被你赶走了，你还能做什么？”龙琴看了一眼凌瑾晞，他不认为这个腼腆的小子能做什么。
“帮我？不需要，我会以修者的方式，解决这些事。”季微凉站起身，微醺，微晕，却恰到好处的让人开心。
带着凌瑾晞走出流风苑，季微凉回头看了一眼那院子，“你看，我现在连一个去处都没有，还固执地想要反抗所有，或许我真的是个疯子吧。”
凌瑾晞扶住踉跄的季微凉，他今天一直沉默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季微凉要让他看这些，但是他依旧没有离开她的想法。
“那就让我给你一池静水吧。”他还是那么天真。
“嗯？”
“你说你随波逐流，那么没有那些波澜，你就可以安静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