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东洲之人越来越多,足足超过了百人,外面的越州人甚至再也看不见季微凉的身影。
那是屠杀。
那是一群人对一个人的屠祥云上,所有越州修者陷入了沉默。
祥云下,所有围观者也沉默了。
当着那么多越州人的面,东洲人违约了,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有的人开始离开,甚至连修者都想离开避事。
坐在角落的龙琴,依旧认真看着斗场。
“龙琴,你不走么?”海穆棠问。
“多天真会指望东洲守诺,难道你们没想到如今的局面么?”龙琴语气淡漠,东西洲一直不把越州看在眼里,这些人难道今天才知道?
“……”
“你们觉得季微凉为什么会死?”
这是龙琴第一次提起季微凉的死,他清澈的目光中有,什么东西在摇晃,“她不想嫁给东洲人,那么为了越州,她不得不死。”
“今日这人也必须死么?”
“我们都看着,只要她赢了,她就能活,而非之前那样,明明赢了,却只能死,甚至死了还要被利用。”龙琴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修者都听见了。
“如果东洲人还是违约呢?”有人追问。
龙琴默默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琴,一把浮灵乌骨木的五弦琴。
“龙琴?!”
“她会赢的,只要我们看着她,她这次一定会赢。”随着灵力,龙琴的声音天地可闻,那些离开的人也回过了头。
斗场中,凌瑾晞浑身是血,他脚下躺着好几个东洲修者,季微凉被他挡在身后。
“你干什么!你进来做什么?”季微凉生气的踢了他一下,但是并没有用力。
“不需要什么和局,胜就是胜。”凌瑾晞气喘吁吁,锐利的目光掠过眼前的东洲修者,“他们违约了,你不用再手下留情!”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季微凉皱眉,她讨厌血腥。
“杀人者都要有被杀的觉悟,从我踏入斗场,我就是抱着这样的觉悟,走到这里。”凌瑾晞的肩膀并不宽厚,他身体不好,即使马上二十了,依旧一副少年体态,清瘦单薄。
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他在所有人退却的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
“笨蛋。”季微凉勾了勾唇,她一点也不害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一直给她温暖。
“微……你不想杀人,就让我来吧。”凌瑾晞没有回头,他张口用力喘息着,血染的白玉面颊,眉眼间浅浅的笑,还带着少年的青稚羞涩。
“真是个笨蛋啊。”
拖着长刀,季微凉走到凌瑾晞身旁,笑对那些东洲修者。
“命主在此,他死,这个契神阵就会崩溃,我劝你们不要对他动手。”
东洲修者自然知道这一点,否则就凌瑾晞那点修为,怎么可能杀到这里。
还不是他那种悍不畏死的模样,让东洲人无从阻拦。
“罢了,你们可以违约两次,不妨违约第三次,这样说吧,你们不用灵力,是绝对不可能战胜我的。”季微凉笑得笃定。
“哼我们百来人会打不过你?笑话!”东洲修者对此嗤之以鼻。
“契神阵中的契诺允许你们违约,第一次违约,此阵可入不可出,第二次违约,入阵者皆入此契。”季微凉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你什么意思?”一个东洲金丹瞪着眼看着眼前的女修。
“这里有七个东洲金丹,一个东洲元婴,练气期一百一十七人,他死,阵破,你们皆死,他不死,我不死,你们就会永远被困在阵中,被契神阵慢慢吸光灵力。”
“你,你好毒辣!”
一个东洲人试着走出这个契神阵,却在瞬间被吸光了灵力,昏倒在地上。
“双方都可以各自定下违约的惩罚,难道你们没有定么?”季微凉笑了。
东洲修者身后,马车之中,何泉秀缓缓开口,“她若使用灵力,灵器,身死;她若得人帮忙,身死;她若自带兵器,身死。”
这就是东洲定下的违诺惩罚。
东洲之人本来百分百胜算,却不想季微凉是真的没有灵力。
“那体修若怀的刀到了她手中,为何她还未死?这小子也来帮她了,怎么她还没有死?”有东洲人不解。
“因为她赢定了。”祥云之上,琴声随着灵力的拨动响起,没有入阵,却在助阵。
随着琴声响起,斗场中好几个东洲修者吐血晕倒。
“该死,契神阵有问题,越州人耍赖!”东洲一位金丹剑修大吼着,亮起赤红剑光的灵剑冲向场中二人。
季微凉单手扶着长刀,她看着凌瑾晞迎战的背影缓缓开口,“瞳凝秋水剑流星,裁诗为骨玉为神。翩翩白衣云端客,生死为谁一掷轻。龙琴,你来了。”
祥云之上,龙琴扣弦三声,“早知道你叫了那么多人,我就不来了。”
龙琴,越州唯一可以与季微凉相比的同辈修者。
东洲人听到此处,顿时深觉自己中计了,一道道灵光亮起“杀了那个瞎子,那个瞎子输了,越州自然输了!”
季微凉拖着沉重的长刀,跟在凌瑾晞身后,看他一步一厮杀,任何妄图直接攻击她的人,都会被龙琴的琴声攻击吐血昏迷。
如此诡异又可怖的一幕,让无数东洲人既怒且惊。
“这到底是什么妖法?!”东洲人又怕又恨地看着眼前的人。
天上的琴音,地上的足印,她踏着鲜血,和着琴声,一步步走向马车。
“咳咳……”凌瑾晞被人以剑逼退,半跪在地,季微凉却越过他继续前进。
赤红剑光扑向季微凉,凌瑾晞用尽全力再次提剑扑了上去,却被季微凉单手拉住。
一如昨日。
季微凉拉着他的手,一指点向那把飞来的长剑。
就像冰晶撞上岩石,嗒嗒,赤红灵光的长剑在季微凉的指尖节节碎裂。
“为什么她违约了神契还未触动?!”
站在车辕上的何泉秀也是满脸的惊惶不解,明明契神盘中她已然留了心眼,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