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那么大,自然不会所有人都说一样的话,但是修者寿命绵长,而且可以自在畅游天地,所以修者有自己的通用语言。
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使有修行的天赋,不懂修者界的通用语,连玉简都看不明白,自然无从修炼。
语言,就是普通人修行的第一头拦路虎。
这个老妇人看来如此衰老,必然没有修为,而她竟然懂得通用语,当真稀奇。
“阿泽的父亲是修者,曾经教过我一些,还留下了几枚玉简,可惜我天赋不足,学不好。”老妇人倒是直爽,这些往事也并未隐瞒。
“哦。”季微凉点点头,心中不由觉得疑惑,学不好?那就是学会了一些,可是作为普通人,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修为,都不至于衰老至此。
“你学的是什么功法?”季微凉随口问道。
“这……”老妇人迟疑了。
“不想说就算了。”季微凉从不强人所难。
“并不是,小姐有所不知,阿泽自小心思重,他说要追随小姐,那必然是一生一世追随,我作为母亲,也很为他高兴,只是那些功法确实不方便说。”老妇柔声解释。
“你不是说姜泽的父亲是修者吗?你就没想过带姜泽去寻他父亲吗?”季微凉试探道。
“我在这里挺好的,不过我也希望小姐以后,能帮帮阿泽,有机缘的话,有个修者家族,自然对他更好。”姜母心思通透,性格也善良,只能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季微凉看破了却不能说破。
“你年纪大,身体也不好,就不用一直跟着我了,我今晚就睡海边就好。”
修炼到季微凉这种程度,吸风饮露可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可以直接服用天地灵气,她虽然金丹碎裂,但是那只是说她无法再进步,如果大量使用灵力,她会有金丹直接破碎的风险。
但是就本质而言,季微凉还是比普通人强得多,如果用上灵力,她灵力耗尽之前能杀多少人,她自己都说不好。
姜母赶紧退下,立马回到村子,托人通知儿子赶紧回来。
还在忙着找人出村,却被急急叫了回来,姜泽也是满头雾水。
“阿娘,有什么事么?我还急着要回泗流城办事呢。”
“唉,那位小姐说她今天住海边。”姜母自觉待客不周,只能赶紧把儿子叫回来,毕竟是贵客,哪有让人睡礁石的道理。
“她不介意睡哪儿的,咱们别打扰她就好了。”姜泽也跟了季微凉一小段时间了,自然清楚这位主子的脾气,看上去不好相处,实际上只要办好了事情,她什么都不管。
“那位小姐是金丹修者,修者嘛,又爱干净又讲究,你带着人,先给她修一座小屋,你再去泗流城也不迟。”姜母垂着眼,低声劝说姜泽。
“阿娘,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姜泽耐着性子跟母亲解释,“阿娘,不论我怎么修,她都不会满意的,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多赚点晶石实在,她可是老板,她赚大头,她肯定高兴。”
“阿泽,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要用你,你与她有几分相知?”姜母垂下眼,那个女修让她感受到了熟悉的高傲,作为修者,拥有庞大家族的高傲。
“阿娘,你到底再担心什么?我有什么可以让她算计的?”
“我屋里有一段海桐木,你也带过去吧。”姜母还是坚持,她始终觉得姜泽必须再去见见季微凉。
“阿娘……”
“别说了,能遇见贵人不容易,咱们这些人,除了一文不值的忠心,还有什么可以讨好贵人的?”姜母上前为姜泽理了理衣襟,“她对你仁至义尽,那就意味着她杀你之时也是义尽仁至,你若不肯与她交心,必会抱憾终身。”
姜泽听了母亲的话,顿时如遭棒喝,是啊,老板敢给他那么多东西,自然是有把握制他。
几次试探,老板都好脾气的没有计较,可是能拿出神魂丹的人,怎么可能普通,他现在确实太过有恃无恐了。
“阿娘,你的意思是……”
“好好去和你的老板说话,不要再轻狂了。”
海依旧,天依旧,季微凉还坐在那礁石上。
姜泽走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站着。
过了好半晌,季微凉才懒懒开口,“你不是回泗流城了吗?”
“我已经派了兄弟去干活了,我先为老板安顿好再去泗流城,不会耽误事儿的。”姜泽拿捏着语气。
“你母亲的身体,看过医士么?”
“……看过。”也就是看了医士,姜泽才那么迫切的需要晶石。
“那些医士怎么说?”季微凉已经猜到了回答。
“伤及本源,需要灵药好好养着。”
“那不过治标不治本。”季微凉虽然不懂用药,也不知道怎么治疗,但是她可以看得出病症。
“主人,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我阿娘?”姜泽纳头便拜,他虽然桀骜,但是对母亲是真的孝顺,只要能救母亲,他便是为这人卖命又何妨?
“能恢复本源的法器,越州不多,但是确实有。”季微凉吹着海风,大风带着她的声音飘到姜泽耳边,成为姜泽的妙语坤音。
“求主人告诉我,只要能救回阿娘,姜泽愿意付出一切!”
“本源这回事,不是那么容易伤到的,而且我看你娘的身体,她很轻。”季微凉看着姜泽的目光带着怜悯。
作为修者体型会受功法影响,一般来说,所有的功法都是强调根骨的,修行者的骨骼都会变得更密,只有极少数,会让修者骨量变轻。
而那些会让骨量变轻的功法,许多都是给家妓修炼的。
让她们舞姿更轻盈,甚至可以在客人掌中起舞。
“……我知道。”姜泽垂下头,他的身世,村里的人哪有不知道的,若不是他还算有点出息,只怕阿娘还得带着他住在潮洞里。
“你娘说,还是希望你有个家族可以依附,你怎么想,要不要去找你那个父亲。”季微凉并不是刻意要挖人伤疤,只是这姜泽,她确实喜欢,便是多用点心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