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幢搂的安全梯能走出去吗?
关山绝望地想着,火焰的呼啸声越来越响了。
就算他们能到达安全梯…可目标太明显了。
而且,詹扬极有可能会在那儿安排枪手。即使那里没有埋伏,他们仍会遭到院落黑暗中的卡达妮和楼顶上的詹扬的两面夹击。
关山想不出其他办法。
他发狂地站起来想再次朝詹扬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冲。
但他刚站起身,一声爆炸就把他面前的楼顶掀了起来,又炸飞了一大块楼体,也把他往后撞倒在地。
关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詹扬会在哪儿呢?如果他也在这幢楼顶上,他就绝不会引爆他藏在这儿的炸弹了。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冒风险。
那么他在哪儿呢?
他忽然一下子就想到了答案。
詹扬一定躲在相邻的那幢楼顶上。
火光映照出了那个稍低一些的相邻楼顶,詹扬肯定是在墙梯上,或者是踩在箱子或某种维修设施上。他藏在那儿能从墙顶上观察,引爆炸弹时就可以缩下去。
看到楼那边的暗处好像有个脑袋探了出来。关山举枪瞄准,但就要扣动扳机时又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那只是火光映出来的一个在晃动的影子。
在他身后,火焰逼得更近了,暴风雨几乎没能阻碍火势的扩大。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詹扬大声刺激着关山,“等着被烤熟吗?还是有胆量来干掉我呢?”
关山恶狠狠地在心里回答,对,我就是要干掉你。
而办法就在他眼前,是詹扬好意赠送的…最后一颗炸弹在楼顶上炸出的那个洞。
关山身后的楼顶上有一股呛人的热浪扑了过来。他爬过一摊摊积水,爬到黑洞那儿,抓住洞的边缘,把腿伸下去,身体悬起来,然后跳了下去。
他原以为会落在参差不齐竖立着的房顶楼板上,被它们戳伤,可实际上他跳下来时压塌了桌子,滚落到了一边,撞在一只沙发椅上。
椅子一翘,又把他摔到了撒满碎块的地板上。或者说,他认为自己是撞到了这些东西上——房间的窗帘是拉上的,里面几乎黑得不见五指。
上面,透过楼顶的那个洞,他听见詹扬仍在吼叫着,“别以为你能躲过我的眼睛,关山!”
关山忍痛挣扎着站了起来,在黑暗的房间里摸索着往前走,想找到一个出口。
火警铃声大作。
他摸到一个电灯开关,但不敢打开…
若是灯光突然透过屋顶的洞照出去,那就会暴露他的去向。他的心脏怦怦跳着。
他摸到一个门把手,转了转,拉开门。但他摸索着往门后走时却一头撞进了带有刺激性气味的衣服里,这才发现自己打开的是个壁橱。
“关山?”詹扬在上面大叫,“如果你在那个通风管后面…”
爆炸使这套公寓摇晃起来,墙皮直往下掉。关山情急之中又找到一扇门。
他打开门,看到了从窗户射进来的微弱光亮,感到一阵激动。
他是在一条过道的尽头。他从雨水冲刷着的窗户往下看,看见楼前乱作一团的消防车、警车和急救人员。灯光闪烁、马达轰鸣、警笛尖啸。其他楼里穿着睡衣的居民正在往外跑,那些楼的出口还没有被烈焰吞没。
他的身边烟雾缭绕。
他不能停下休息。他转身沿着过道向公寓的后部冲去。他跑出一扇敞开的门,门外是楼梯。他知道,住在这儿的人已经跑出去了。
这条有可能跑出去的路线对他是没有用处的。
他能否救得了自己并不重要,他必须救出萨拉和尼克拉。
他撞到了油漆桶、一卷粗绳带和一架梯子上,这才警觉地嗅到新鲜油漆味。他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来到了楼的背面,发现通向安全梯的窗户不是在客房里,而是在过道的尽头。
他往上推开窗,爬出去,到了一个光滑的金属平台上。
他右边大楼窗户里冒出的火焰把安全梯映照得清清楚楚。
他一边祈祷着卡达妮在下面不会看见他,一边眯起眼睛看着他左边那幢没被炸毁的褐色楼房的安全梯。
他本来希望这两道安全梯离得比较近,能让他从这一道跳到那一道上去,但是现在,他不得不绝望地接受这个现实:他的计划绝无可能。
那一道安全梯至少有20英尺远。即使是在最佳条件下,大白天,在他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他也不可能跳过去。
他对自己说,萨拉要死在上面了。
他爬回公寓里,心里狂叫着,必须得有个办法。烟雾更浓了,他弯下腰,咳嗽着。
他走进过道边的一间卧室,打开窗,探身出去。他现在离那幢楼的安全梯近多了,看起来不足10英尺,但他仍不敢幻想自己能从这个窗户跳到那个平台上去。
必须得有个办法!
他打了个寒战,知道那办法是什么了。他跑回过道。
火苗开始透过墙烧过来了。
他躲开油漆桶,搬起那架差点把他绊个跟头的梯子,把它搬进那间卧室。
只祈求它足够长。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它从开着的窗户里伸出,朝那一幢楼的安全梯推过去。
一定要够长!
木头刮在金属上的声音使他缩了一下。梯子的一头擦过那个安全梯平台栏杆时发出了嘎嘎的声响。詹扬听见了吗?
有什么东西轰地响了一声。又爆炸了?萨拉和尼克拉已经死了吗?
没时间了!
关山从窗户爬出去,平趴在梯级上。雨水把梯子淋得滑溜溜的。
由于他的体重,梯子弯了下去,开始晃动起来。他似乎看到梯子坠落下去、自己摔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血肉飞溅的景象。
他抛开这个噩梦般的想法,把注意力集中在越来越近的安全梯上。
他的手发抖了,雨水打得他直眨眼睛,风吹得梯子扭动了一下。
不。
他尽力伸长左臂,绷紧肌肉去抓栏杆,就在这时,一阵更强的风吹过,梯子整个儿地扭动起来。
梯子的那一头从栏杆上滑了下来。就在关山感受到那令人眩晕的地心吸引力,开始和梯子一起往下坠的那一瞬间,他在黑暗中往上跃起,左手抓到了栏杆。
但金属栏杆又湿又滑,他差点脱了手。他把另一只胳膊甩上去,右手手指迅速抓住栏杆,上气不接下气地悬在空中。
在他下面,梯子砸到了地上。下面有人喊了一声。
詹扬听见了吗?
他知不知道那些声音意味着什么?
他会过来看个明白吗?
关山吊在那儿,绷紧胳膊上的肌肉,慢慢往上撑。雨水抽打在他的脸上。他弓起身体又撑高了一点。栏杆擦到他的胸脯了。他弯身翻上了平台。
他弄出的金属振动声让他不由得缩了一下。他颤抖着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枪来。
他的枪一直装在那儿。他一边往上盯着楼顶,随时准备射击,一边登上最后一段阶梯。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疲劳过,但是他的决心不容许他放弃。
他到了上面,扫视了一下楼顶。
詹扬在左边。在沿着墙过去四分之三的地方,墙上头就是萨拉和尼克拉被困的那个楼顶。
詹扬站在固定的墙梯中部,正越过墙顶往外看。他一手抓着手枪,一手捏着像是遥控器的玩意儿。
关山蹑手蹑脚地冒雨向他走去。
“你藏在哪儿?”詹扬朝那边的楼顶尖叫着。
“别当缩头乌龟,关山。难道你又不管你的心肝宝贝啦?
我喊5个数,如果你仍不出来,我就让她灰飞烟灭,说真的,我真的打心眼里看不起你!”
5
4
…
关山非常想开枪,想连着扣动扳机,但他又不敢,万一詹扬垂死挣扎,他不想出现任何可能导致萨拉受伤的情形出现。
但也同样也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