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慢慢地放下电话。
“是谁?”医生问。
看看窗外?关山惊恐地问自己,为什么?让我暴露自己吗?让我使自己成为靶子?
他突然想起尼克拉不在房间里,不禁毛骨悚然。
尼克拉到走廊和电梯里清除血迹去了。他是不是从门厅那儿开始的?詹扬会不会已经…?
“尼克拉!”关山跑出厨房。
他猛地拉开前门,冲到走廊里,满心希望能看见尼克拉,却发现那儿没有人。
关着的电梯门上面的屏幕显示,电梯停在一楼。关山刚要按向上的按钮,又突然想起这电梯非常之慢。他冲向楼道。
“尼克拉!”关山一步三级地跨下楼梯,他的脚步声在楼梯井里回响着。
“尼克拉!”他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应了一声。
关山大喊:“离开门厅!隐蔽!”他一步跳下6级台阶,落到楼梯平台上。
他听见一声沉重的铿锵声,像是一只桶掉在了地上。
“詹扬和卡达妮在外面!上楼来!”
他拐过最后一层楼梯,跑到了中间的平台上,又一转身,突然看见尼克拉一动不动地往上盯着他,吓了一跳。
关山一下子跳下剩余的台阶,猛地撞在尼克拉的胸口上,把他撞得掠过开着的电梯门倒向门厅的一个凹处。
紧接着,一道强光闪过,巨雷般的声响震撼着门厅。
一阵震耳欲聋的气浪从街上卷来,击碎了门厅的玻璃门。关山和尼克拉一起摔在了地板上。他感到弹片在空中嗖嗖乱飞,木片、金属片和玻璃片落在他周围,碎石断块砸在了墙上。接着,门厅里很不自然地静了下来,好像里面的空气被抽光了一样。其实,这只是关山自己感到呼吸困难而已。他躺在凹处尼克拉的身边,试着使自己的胸部动起来,以便吸进空气。他慢慢地忍着痛做到了。
他透过烟雾往上看,看见了插到墙里面的玻璃碎片。他又冒险朝门厅敞开的门外看了一眼,刚才他们匆忙中把奥迪车停在楼前一个挂着禁停标志的地方。
那辆车正是爆炸的根源所在,现在它成了一具扭曲、残破不全且正在燃烧着的残骸。
“天哪。”尼克拉说。
“快。上楼。”
他们挣扎着站起来。关山蹒跚着走向楼梯时,往旁边看了一眼,看见数个人影…
那是几个被火光勾勒出来却被烟雾弄模糊了的人影…他们正成三角之势从前门靠近。
中间的家伙直接朝屋内扔东西进来。
关山听见那东西落在地板上,他和尼克拉赶忙往楼梯上冲。
那东西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发出“砰砰”的声响。
关山到了中间的平台上,和尼克拉一起转过弯去继续往上跑。
下面,那玩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似乎像是金属撞在了木头上。电梯?电梯的门是开的。是手雷滚进了……
爆炸的冲击波涌进楼梯井里,猛地把关山和尼克拉打得倒在了地上。电梯井那有限的空间更增强了冲击波的力量,不只是上下冲击,还有横向里的。
楼梯井随之摇晃起来,电梯井的外墙断裂开来,灰泥四下里迸洒。门厅里到处是火,烟直往上冒。
关山和尼克拉更加费力地站起来,往上爬。他们又上了一层楼后,这层楼的电梯门被炸开了。关山从炸开的电梯井旁冲过去,看见里面又是烈焰又是浓烟。
这时不远处一套公寓的门猛地开了,关山急忙转过身去。是一位老人穿着睡衣,端着双管猎枪,怒气冲冲地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瞧见烈焰和浓烟时惊得目瞪口呆,这时一梭子弹射了过来…
“有4-5名武装分子袭击!”关山叫道,“有安全出口吗?”
那个男人嘴唇动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后面有安全梯。”
“从那儿走!”
关山接着往上爬,跟在没停步的尼克拉后面,又上了一层。
这时楼里别的住户也冲了出来,看见冒上来的烟惊慌不已。
“快报警,快打电话给消防队!”关山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大叫着,“电梯被炸毁了!楼梯井着火了!走安全梯!”
但他数错了楼层。本以为是二楼,却已到了三楼。
医生家的门敞开着。他冲进厨房,发现尼克拉正跟医生争论着。
“不能动她!”医生态度坚决,“缝线会开的!”
“让缝线见鬼去吧!她待在这儿会被烧死的!我们都会被烧死的!”
“安全梯在哪儿?”关山问道。
医生从走廊指过去,“穿过空着的那间卧室的窗户。”
关山弯腰凑近萨拉。
“我们必须得抬你走了。可能会非常痛的。”
“詹扬在外面吗?”
“他在汽车旅馆里说的那些是当真的。他和卡达妮的人正在追杀我。比我预料的要快。”
“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萨拉舔舔发干的嘴唇。“疼痛我能应付。”
“我去开窗。”尼克拉说。
“帮我们一把。”关山对医生和他的妻子说。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毫无疑问关山知道是谁打来的。
他抓过电话,喊道,“玩笑开够了!你如果还是个人,就住手吧!”
“可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詹扬说,“来让它更有意思一点,好吗?
到目前为止,你干的每件事我们都预料到了。现在谁是傻瓜?”詹扬突然狂笑起来。
关山摔下电话,朝萨拉转过身来,他注意到她躺在一张厚塑料布上。
“塑料布够结实吗,能不能承受你的重量?”
“我们试试就知道了。”尼克拉开了卧室里的窗后回来了。
“你抬头,我来抬脚。”
他们用塑料布把萨拉从桌上抬起来,抬出了厨房。
医生跑到走廊里看了看,又冲了回来,他吓坏了。
“楼梯井和电梯井里都有火。”
“我告诉过你我们需要帮助!”尼克拉抓着托住萨拉双腿的那部分塑料布,生气地回头看着他。
“拿上珠宝。”医生对他妻子说,然后冲出了房间。
“别忘了金币,你这个老狗!”关山喊道。他弯下腰,抓着托住萨拉肩膀的那部分塑料布倒退着移动,进了卧室。
他撞到了后墙上,然后转身往敞开的窗外望去。雨把窗帘吹得往里飞起来。
夜幕笼罩着的安全梯向下通往楼后,可能是个后花园。他听见楼里惊慌失措的居民顺着金属安全梯笨拙地往下跑。
“看吧,”关山说,“那会是卡达妮和詹扬认为我们会去的地方。”
“你在说些什么?”尼克拉问。
“这是个圈套。
詹扬知道这地方。他完全有时间查看这楼房的结构。他们只所以在下面按兵不动,就是想在下面守株待兔。”
“但我们无法待在这儿!我们会被火包围的!”
“还有一条路。”
“往上。”萨拉说。
关山点点头。“一点没错。”
尼克拉面露困惑。
“上楼顶。”关山说,“我们走过几幢楼,到靠近街区尽头的地方,再从另一道安全梯下去。詹扬不会知道我们去了哪儿的。”
“但如果火势蔓延到其他楼上隔断我们的去路呢?”尼克拉问。
“没别的办法。”关山说,“要是我们抬着萨拉从这个安全梯下去,很容易被当做靶子。”他把萨拉头朝外托出窗户,使她的背靠在窗台上。
然后他从她身旁慢慢挪出去,把她移出窗外。他感到冰凉的雨水又浇在了他身上。
很快,萨拉就躺在了又湿又滑的金属平台上,雨水打在她的脸上。
关山摸摸她的前额。“感觉怎么样?”
“没有比此刻更好的了。”
“那就好。”
“我不值得你这样。”
“你错了。”关山亲了亲她的面颊。
尼克拉爬出来加入了他们。
“他们使用的爆炸物肯定是烈性的。火势蔓延得非常快。公寓的前半部分已经着火了。”
关山透过雨幕向离他们不太远的楼顶看去。
“我们得在火势蔓延到这儿之前赶到边去。”
关山耳边的警笛声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