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得了张文清点评的徐杰很快就被人引荐到厅内诸位大儒的面前,王玉莹和张文清都在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而王玉莹身边的大儒温良确实直接起身面带笑容从高台走下来到大厅,背着手如同夫子一般,围着徐杰转了两圈:“当真是后生可畏。”
徐杰看向面前的老者,依稀白发间依然可见年轻时的器宇轩昂,赶忙拱手谦虚道:“先生抬爱,不过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好好啊,果然是大才。”温良听到徐杰的自谦更是称赞道:“年纪轻轻,却自谦而不图虚名,这份心气实属不易。”
徐杰看着这个不认识的老者自顾自的开始夸他,其实心中多少还是不太好意思的。毕竟自己的诗并不是自己所作,而是中华五千年智慧的结晶。只希望老人家能够早点结束对自己的吹捧,早点结束此次诗会,好让自己有机会去找青云道长畅谈。
张文清看着围绕着徐杰侃侃而谈的温良,又看看了自己手中三首都出去徐杰之手的诗词,当即冲王玉莹颔首示意,此次诗会的魁首便是眼前的徐杰了。王玉莹当即站在高台上宣布,随后并且亲自朗读了徐杰所写呈递的三首诗词。
徐杰前生也没经历过这种文人互相吹捧的场景,一时间只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不过其他人却不是这样看待的,不说刘人豪和徐子杰两人看待自家大哥尊敬的神情,不少官家小姐看着仪表堂堂的徐杰,口中念着他所作的诗句,眼中都要冒出星星了。
而与诸多花痴含情脉脉的相比,高台之上的大儒们看待徐杰眼神则是纯洁多了,眼中有的都是长辈看待自家后辈的赏识之意和追忆过往的神情。
再定下此次诗会魁首之后,后续就是一种扬州城内的文人雅士们的狂欢聚会了。几位大儒在勉励了徐杰几句之后便离开了。毕竟一个是上了年纪之后,身体已经不能像以前一般放浪形骸了,而一个就是到了他们如今的地位之后,注定不能当众行事无所顾忌的。大儒们也知道接下来的聚会不是他们这些老家伙的场所了,也就明事理的先退场了。
徐杰一边应付着牧守千金的询问,还有不时插上来的浪蝶。一边仔细搜寻自家结拜兄弟的身影,终于在一群狂欢的人群之中发现了自家的两个结拜弟弟。话说刘人豪和徐子杰在扬州城内生活数十载,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周围一群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围着他们俩温言笑语,早就把两个半大小子说的心花乱放,找不到北了。此时两人也看不到自家大哥求救般的眼神,只顾得与刚认识的好友们一同饮胜。两人都是混迹街头多年的人物,有心交好的情况下气氛自然越发的热烈起来。
徐杰一见两个小混蛋指望不上,也只得将自己想要求见青云道长的想法告知了面前的王家小姐,请求对方代为引荐。王玉莹听后自无不可,只是约定之后但有好诗词一定要送到牧守府,徐杰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下来。
皎洁的月光落在青云观廊台亭榭之间,亭角的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芒,不少走出阁楼透气的文人小姐在月色与灯光交接之下闲谈,外面偶然传来几声车马声,更显的几分月色的寂静。
青云老道长所在的雅间,此时房内香烛点燃,印亮道人的面庞,更添几分仙风道骨。徐杰顺着牧守府下人的指引来到了房间外,口称恭敬称呼道:“晚辈徐杰前来拜访青云道长,还望道长能够指教一二。”
“指教谈不上想,相逢即是缘,施主请进吧”
得到门内道人肯定的回复,徐杰半是忐忑半是激动的推门而进,随后恭敬的坐在青云道人的对面恭敬的朝着老道人稽首道:“晚辈来此地,是有一些修道上的问题想要请教前辈。”
青云道长待徐杰坐定之后仔细打量了对面的少年,模样自是无话可说。可是观其气血,并不像是习武的江湖人物,但是身上倒是有着道家通玄的气息缠绕,看样子像是道家子弟,念及此,老道人看向徐杰的目光更加柔和几分。
“施主可知现在江湖的高手是如何划分的吗?”
“小子是刚入江湖,不曾知晓。还望老前辈能够不吝赐教。”
老道人望着徐杰恭敬的样子,便定下心神为其详细解说开来:“大唐此时武风正盛,所以江湖上的武林高手也是数不胜数。天下武功分为先天与后天之分,两者只差犹如天上之云与海底之沙,不可同日而语。
后天则是按照围棋所划分。不过文武相通不相同。围棋的高手,九段品秩最高,武学之中却是一品最高,九品最低。至于一品之上则是先天之境。”
徐杰来到此世间之后第一次如此仔细的听说关于那些江湖高手的细致划分,自是听得全神贯注,静静等待老道人的下文。
“武道九品,一步一台阶,但是哪怕等你登顶一品,最后冲击先天之时,就像身处一座山,抬头望向远处的另外一座山,却只看到了半山腰。不过习武之人就是如此,最是简单,也最是不易。只要能耐得住寂寞,熬得住辛苦,受得住本心,加上一二天赋总能一飞冲天。
习武的过程其实就是打熬身体的过程,九品最易,其实只是习得一门武功,将自身外皮能够打熬的如同金属一般,便是江湖上盛传的铜皮铁骨的前者。后面便是依次打磨气血,体魄,筋肉,肝胆,根骨,最后便是练气换神一鼓作气冲击先天之境了。
不过小施主也无须再过在意,毕竟想来施主也是道家子弟。身上那抹通玄气感瞒得过他人,却也瞒不过老道我。前面也与施主说过武人修行最为简单,也最为辛苦。简单是因为入门简单,辛苦是因为修行辛苦,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缓缓向前。而且必须勤练不辍,否则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是佛道儒三教子弟则恰好与之相反,三教子弟必须要有玄之又玄的慧根,否则便是再过勤习,也是入不了门的。
而且三教修行追求的冥冥之中的天道,与寻常武夫的路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说武夫是在泥泞的山路之中一步一脚印的缓步向山上走去。那么三教子弟则可以说的上是老天爷赏饭吃,只要一朝顿悟,则可以抵得上武夫几十年苦修。不过若是捉对厮杀的话,还是公认的武夫最强。”
徐杰听着面前的老道人侃侃而谈,不由得心神向往。听到对方所说的关于修行种种细致关节,更是心底暗暗感激。等到对方说完,赶忙从怀中拿出刘人豪还给他的《清心咒》请对方一观。
老道人接过徐杰递给的《清心咒》,凭借通玄之感确定这是道家典籍,只是自己平生也是第一次见。本来想着可能是对方的师承,不愿观看,但是耐不住徐杰请求,还是翻开典籍,仔细观摩起来。
就在老道人观摩典籍的时候,徐杰也紧张的盯着道人的脸,通过观察老道人的神情试图从对方的脸上得知对方心中所想。
老道人倒是暂时无心其他,只是一边观摩着典籍,一边开口询问道:“徐施主,敢问这本典籍你是从何而得?”
徐杰本欲告知道人真相,是真武山上的平之道长所赠,但是一想到林远山在知道此事之后对于自己态度的变化,徐杰最终还是说道:“启禀道长,此书是一位云游的道长师傅赠与在下。但是道长赠与在下之后既没有告知在下该如何修行,也没有告知在下应该如何处理此书。在下得到此书也有数月之久,也曾演习此书,但是可能是确实没有天赋,迟迟参透不了此书的奥妙,故才来此处寻找道长为在下解惑。”
老道人听到徐杰的解释之后,倒是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还是如之前一般认真的研读手中的典籍,青灯几许,四下无声,见到老道人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徐杰也只得安耐住躁动的心情静静的等待着对方将典籍看完。
终于在过了好一会之后,老道人合上已经看完的典籍,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直叹的徐杰胆战心惊,不知所措。不知是不是错觉,待到老道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徐杰好似从其中看到一抹精光。
老道人终于还是缓缓开口道:“施主这本道家典籍实在是博大精深,老道才疏学浅,只觉得晦涩难懂。才看这么一会,直叫老道觉得心神俱损啊。”
徐杰一听只觉茫然,这本典籍自他拿到手之后可以说是日日研读,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老道人形容的这种感觉过。
老道人毕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前辈高人,从徐杰的神情之中就猜出了对方的心思。随即解释道:“施主有所不知,三教之中不管是典籍也好,还是兵器也罢。只要是修行之物,其实都要讲究一个缘法,若是有缘法,则事半功倍,若是无缘法,则是事倍功半。想来此书只与施主有缘,与老道是没有缘法的。”
听到老道人的解释,徐杰心下只得接受了这一说法,不过他此行虽说没有能够搞清手中《清心咒》的修行之法,但是却从青云道长的口中对于现在的江湖有了一个最基本的了解,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待到徐杰准备辞别之时,还是耐不住性子的向老道人询问道:“道长莫怪小子无礼,实在是对于江湖心生向往。不久前在下与说书先生之口听说了前辈以前的光辉伟绩。心中实在好奇,所以斗胆一问,前辈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老道人听到徐杰的问道,倒是没有办法恼火,而是面带微笑的开口道:“武功有多高,不在于自己怎么说,而在于别人怎么看。施主觉得老道的武功如何呢?”
“听旁人说,道长可以一拂渡江,一指击杀青州十三煞,想来是极高的。”
“都是些陈年往事,不值一提。不过施主既然问到此处,老道还是要给与施主一个忠告。虽说此时武风正盛,但是说到底还是朝廷说了算。谁不想快意恩仇呢,但是也不能视朝廷法度与无物,不然任你是在高的高手,在大军面前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敢问道长可以以一敌几?”
“哈哈哈,若是二十年前老道气血正盛的时候,不说一千,至少八百个百战士兵还不足以拿下老道的性命。但是如今嘛,恐怕只要二三百百战老兵将老道围困之后不断消耗老道的气血,恐怕老道就要身死灯灭了。”
听着面前老道人的衷心之语,徐杰愣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凡尔赛的味道。虽说未曾见过此世间百战老兵作战的情况,但是想来必定十分惊人,那眼前的老道必然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徐杰想着来日方长,等到日后有机会,自己还可以再上门来向道人讨教一二关于修行上的难题。毕竟自己恐怕要在扬州城落脚生活了,今后不怕少了机会。
见到暮色已深,也担心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弟弟喝多了酒,没人照顾。徐杰便打算向老道人道别,只是道别的话语还未说出口,突然见到面前的道人面色凝重,猛地一个拂尘将徐杰拨弄在其身后,随后向着门外缓缓开口道:“既然是贵客临门,老道自当再次恭迎。”
徐杰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道人拨在身后,还处于懵逼的状况之中的时候,只见本来关闭的严严实实的房门突然无风自动,猛地打开。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徐杰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在街上仗义出手又悍然杀人的白衣公子。对方站在门外,又好似站在月色之中,又好似站在别人的眼眸之中,只见翩翩公子缓缓开口道:“在下是替亡父前来求取一件遗物的,还请道长割爱。”
老道人听闻之后,轻轻拨弄手臂之上的拂尘:“不知贵客所求究竟是何物?”
“一把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