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勋贵、世家的家里的家丁、护院、家将都不下百人,这些人组织起来是数千的精锐,这是一股可以改变整个长安城的力量。
而且,世家和大唐有共同利益,勋贵更是依托大唐而生存,这些人本来抵抗叛军的天然盟友。
郭戎虽然说过勋贵不可信任,但是说到底郭戎也还是对郭氏抱有希望的,否则郭戎也不会趁机给郭氏送去了郭昕的信件。
叛军能集中的人数超出了郭戎的预期,而应该出现的援军没有出现,两者相加才是让兴庆宫濒临绝境的原因。
太极殿和大明宫的人没有出来是李诵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就是长安城的人死完了也绝对不许开门,郭戎早就有准备。
但是勋贵竟然在叛军破门而入,杀人之后还猖狂而去的情况下也不派兵……
也就是说从头至尾,他们就没有得到过勋贵的一个援兵。
从头至尾他们都是在孤军奋战,
在大唐的长安城,他们竟然是在孤军奋战,这是一种多么大的讽刺!
今天俱文珍最终集中攻城的兵力是接近四万人,叛军的人数则远远比预期的要多了至少两万,
而兴庆宫呢,哪怕是加上过来娘子军加上兴庆宫内的宦官,宫女,真正投入的人数也没有超过五千。
但是,就是在这种绝境的状态下,就是这种悬殊的对比,他们最后竟然还赢了!
郭戎感觉到的是无比的侥幸!
看着微妙的局面,郭戎主动岔开了话题,询问了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被俘的叛军总共有多少人,李校尉?”
失望到了极点,没有人再提起勋贵,郭戎相信包括自己,包括李诵,甚至包括今天所有参战的人都绝对已经对勋贵们彻底失去了希望。
但是现在撑过去了之后,郭戎却感觉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这种队友不如没有!
“有一万五六吧。”
“我看今天战场上的叛军不下四万人啊,怎么……”
“郭戎,你不会以为陌刀兵能想刀盾手或者骑兵一样可以追击,捕俘吧……,能有这一万多还是因为已经被吓破了胆,否则你不会以为六百陌刀兵真的能杀光四万神策军……”
“你是说有至少一万叛军溃退入了长安城?”
“不,不止一万,陛下我还没来得及说,杨志廉也率部加入了叛军!”
杨志廉是谁?
这是郭戎脑海中的问题,然而随着李诵的沉默,没有说话,郭戎有些茫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一脸懵逼。
“郭戎,杨志廉是朕亲自任命的神策左军护军中尉,手中握有镇守长安的三万神策军!”
“因为杨志廉所部也参与叛乱,叛乱的叛军总人数实际上超过了六万,根据刚刚审讯的情况,六千神策军封锁了禁苑以北,四千人掌控所有城门,一万人围困了大明宫和太极宫。”
“问题还不仅仅于此,现在兴庆宫外面还有一万多暂时被震慑的叛军,再加上两万成建制的叛军,再加上一万多溃逃入长安城的叛军,总共需要处理的叛军有四万多人,而现在兴庆宫内外可用之兵加起来也只有一千出头……”
李锐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现状,但是郭戎突然就萌生出了一个想法,俱文珍把事情做这么绝,显然没有准备给自己留后路。
现在俱文珍已死,留下了大量叛军,虽然不是每个人叛军都沾染了勋贵们的鲜血,但是郭戎可不觉得勋贵们会在意这一点。
毕竟,冲上门去杀人,和把勋贵们拎出来扇耳光没什么区别了!
勋贵去收拾溃退的叛军,在叛军陷入绝境的时候李诵去收拢叛军!
神策军本就是现在的第一强军,剔除部分不堪用的家伙之后,这部分人靠李诵还能活下去的人会成为李诵手中最强大的力量。
激动不已的郭戎吐口而出。
“陛下,天佑大唐,臣有想法了!”
李诵;……
李锐;……
阎卿……
韦贯之……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臣是勋贵世家,被冲到家门口将家中……,臣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既然这样……”
“咽不下这口气又能如何,我早就见识够了那些所谓勋贵的本性,要不然……”
让郭戎意外的是,李诵还没说什么,结果李锐先炸了!
按道理来说,李锐也属于勋贵,虽然已经经过三代,嫡房也已经被降爵到了伯,但是李嗣业这一房确实属于勋贵无疑,怎么……
李诵的战略眼光说实话一般,但是行伍的基础不是一般的扎实,个人勇武、排兵布阵、临战指挥、行军扎营,都能称得上上乘,为人豪爽,在中低级军官中的人脉极广。
这样的人当不了统帅,但是做一个战将,走自家老祖宗李嗣业的路子是绝对没问题的。
神策军现在确实是由一批宦官掌控,但是就看今天的战斗,这些掌控神策军的宦官还真的不是废物,就算一个人不待见李锐,难道掌控了神策军的宦官们都是瞎子吗?
李锐这明显就是被排挤的,被打压的!
否则就他二十年从军的功勋怎么可能还被死死地卡在校尉上不得存进,就这一瞬间,郭戎感觉自己突然就开窍了。
排挤,打压李锐还就是来自李氏的长房!
大唐军功为重,李嗣业是战将出身,其立足大唐的根本应该也在行伍!
郭戎敢打赌,现在掌管李嗣业一脉的人未必是废物,但心思肯定用的不正!
是在行军作战一道给李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这明显就是李氏串通了宦官在故意打压李锐!
但是,明白这一点之后,郭戎突然觉得政治和权谋恶心,让人作呕,而长安可是大唐的权力中心,全天下最大的染缸……
“郭戎,有什么想法直说,不需要隐藏!”
重新抬头,向李诵看去,此刻李诵脸上愤怒的情绪已经彻底消失,重新恢复到了他熟悉的那个镇定自若的太上皇的状态。
郭戎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满了!
“陛下,臣以为勋贵们定然对叛军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那干脆让勋贵去收拾那些逃亡的叛军算了,反正是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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