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梁,你在这做什么,你们下午不是有课么?”
听到有人叫自己,袁梁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上课时间。
他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着唐书晨穿着一身休闲服正朝自己走过来。
“刚从邮局回来,到学校发现已经上课了就随便逛逛。”
“哪有你这样的学生,迟到了就不能进教室么?”可唐书晨逮着他就是一顿数落。
袁梁没有解释打算,“唐老师不忙么?”
唐书晨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托你的福,要去给学校送些资料。”
“那麻烦唐老师了!”
可唐书晨却没有立马要去送资料的意思,“对了,你们做的这个电话机能有保障么,你们算是脱离邮电独立运营,对学校的话费补贴力度也很大,别到时候学校里打电话的人比外面还多,你们反而做亏了。”
对于唐书晨的问题袁梁和李建方都有考虑过。
学校作为合作方,电话机肯定是要先装的,毕竟先装学校还能让校内兼职的学生学不少东西。
不过这也就是先补贴一部分话费的事情,只要后续周边的话机装机量上来,很快就会冲掉学校这十几台的话费补贴。
“亏也只是暂时的,以后数量上来就好了。”
听到袁梁生硬的回答,唐书晨微微蹙起了眉头。
自从上次在办公室里听到袁梁对美帝的观点,她就对这个朴素的大男生有了很深刻的印象。
这些天,她又将《美帝人:建国的经历》看了几遍,还去找了不少有关美帝历史的书籍仔细核对过。
如袁梁所言,书里很少提及美帝自身黑暗的一面,整体确实有很多美化美帝的地方。
为此他还特意去找之前的老师咨询过,可得到的答案却让她至今也困惑。
“国内的确有那么一群人,报纸上新闻上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甚至学校里也有部分的老师抱着这样的观点,但这是时代发展的阵痛。毕竟我们要和他们贸易,跟他们学习技术,作为学生,现阶段我们只能去学习他们的文化,这样才能为我们创造更好的学习空间。你刚留校就能看到这个层面,能抱着怀疑的态度来看这本拿了普利策三奖的著作,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老师的夸奖,唐书晨受之有愧。
可听了老师的观点,她又有些不明白为何老师明明看清了这本书背后的目的,却还要听之任之的任由其发展。更理性的去看待国内与国外的关系,然后更理性的去合作不好么?
她不明白,所以她一直想找袁梁问一问原因。
但是碍于老师与学生的身份,又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机会,这会儿见到袁梁她本想问问,可眼下的袁梁,似乎没有什么兴致。
“那你在这里发什么愁,课都不去上?”
从袁梁的态度看,袁梁对她这个老师并没有什么师生之间敬畏,唐书晨也就乐于以校友的方式和对方沟通了。
“没什么,老师是有什么事吗?”心不在焉的袁梁总算是瞧出了些苗头。
唐书晨犹豫片刻,随后扬起眉看着袁梁。
“那天你跟我说起《美帝人》那本书,我去查了不少资料,也找我之前的老师问了下,可老师的答案让我有些不太明白。”
“你老师怎么说的?”
唐书晨没再犹豫,将之前自己老师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袁梁听后不由苦笑,“对于美化国外、崇洋媚外这种现象,其实站在管理层面上的人一直都是清醒的,你老师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我们的路到底该怎么走,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没有对错。”
“那更理性的去看待书上的内容不更好么?”唐书晨还是不太懂袁梁的意思。
“唐老师之前把书推荐给我的时候,有理性的想过这书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么?”
唐书晨脸色骤然一垮,顿时没了优雅的神采。
袁梁却没在意,继续解释道,“嫌贫爱富是人的本能,当本能成为了共识,人们就会去向往。站在欧美的角度来说,我们是穷学生,是追赶者,所以他们会尽力的美化自己,从而贬低我们这个穷学生的形象,甚至还想从根本上来改变我们。所以国内出现类似的风潮,不少人抢着出国,抢着去享受欧美营销出来的那种自由绅士,再正常不过。”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样的现象都很难去缓解。毕竟我们落后,落后就得挨打,去年银河号的事情历历在目,我不相信老师看不到。之所以说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是因为我们还很迷茫,还找不到路,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去质疑欧美的那一翻论调。老师你之所以要去问你的老师,不就是因为没底气么?”
“但我们不能因为没信心就不去怀疑,我之所以提醒老师,就是希望老师能够理性的对待,作为领路者要是都这么盲从的话,又如何让学生自信起来呢。”
其实站在袁梁的角度,哪怕唐书晨的老师看得那么透彻,却依旧被时代所限制。
没有看到那个繁荣昌盛的泱泱华夏,就连唐书晨的老师教书育人多年都依旧没有信心。
有人说,在中西方的问题上,50后倔强,60后迷茫,70后自卑,自80后才逐渐的觉醒。
是的,70后属于自卑的一代人。
看过欧美的繁华再来看看我们自己,一度找不到出路的我们何来信心,上辈子的袁梁又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呢?
唐书晨微微美目流转,落到袁梁身上。似乎对跟前这个朴素的大男生身上溢出来的那股自信所折服。
“你好像很有信心呢?”
“不,我是对我们国家有信心!”
税改之后加强宏观调控,集中资源办大事,这一切都为之后的腾飞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唐书晨展颜一笑,对跟前的学生又多了几分好奇。
“那你之前在学校里瞎逛,课都不去上,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么?”
这么自信的一个男生,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才让他一直在学校里晃荡,唐书晨有些不理解。
袁梁抬头看向唐书晨那优雅精致的面容,缓缓道,“有个事,想去做又怕做不好,所以一直有些纠结。”
“有什么好纠结的,先去做了才知道,哪怕以后没做好也可以从头再来嘛!”她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开导着。
谁知袁梁却摇了摇头,“老师你不了解,很难的,况且我只是个门外汉,真要去做了会连方向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