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菀见沈月晞一路上根本没有搭理两人,不禁心有怨气。
她好歹也是平阳侯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前呼后拥。哪受过这般冷落。虽然父亲爵位被削,但多年来养成的小姐习惯却是根深蒂固。
她搀着李夫人的胳膊,紧紧跟在沈月晞的身后,不时瞪着她的背影。实在忍不住,这才悄悄拽了拽李夫人的袖子。李夫人会意,放慢脚步。
两人和沈月晞拉开距离后,李菀小声跟李夫人抱怨:“娘,你看这丫头神神叨叨地,太目中无人了。”
李夫人连忙捏了她手背一下,示意自家女儿慎言。
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沈月晞摆了一道,但是嘴上却是不能承认的。
李夫人身居侯府,早已习惯了后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大家私下里怎么斗,但面子上都会客客气气的,不会当场开撕。
结果到了沈月晞这里,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丫头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没有一丝晚辈对于长辈该有的敬畏。不高兴时就甚为直白地表现出来。但说这是嚣张吧,她面上又是浅浅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恃宠而骄的样子。
而且她走起路来,也不像一个国公府小姐该有的样子。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又动不动就自言自语的。怎么说呢,一点都不矜持。
难道是在这穷乡僻壤呆的?
可是这一路看到的那些村妇,又和她截然不同。
这态度让李夫人一时摸不清。在她打过交道的夫人,贵女中,不记得有这样的。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参考的对象。
印象里这个沈家二小姐,常年来连国公府大门都不出,在京城里默默无闻。想不到第一次接触,就表现得如此另类。
现在摸不清沈月晞的底细,她决定先要按兵不动。这是多年来她早就弄清楚的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拍拍自己女儿的手背,安抚她:“好了,反正我们以后是要住一起,你也收敛一下脾性。”
李菀撇了撇嘴,有些气恼。
自家娘亲在侯府也是个厉害的,怎么到了这里就变得胆小了。就因为是投靠太子哥哥,也犯不着对沈月晞低三下四。再怎么着,娘亲也是太子哥哥的姨母,这层关系变不了。而沈月晞是代替沈蓝被硬塞过来的。真要论起来,她根本就不算萧濯的正妻,拽什么拽。
李夫人见她满眼的不忿,怕她坏事,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心有不服。可你也看到了,你表哥似乎对她极为看重。我开始稍微试探了一下,你表哥就露出了不满。毕竟他们才刚新婚,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李菀目光闪烁,低垂着头,没有再言语。但是她心里的不适,却是一直没有消散。
三人回到家中,沈月晞先把杨聪住的那间房子给收拾了一下,暂时给李夫人和李菀住。旁边还有一间狭窄的小屋,是用来放置杂物的。沈月晞又动手收拾一番,待杨聪回来,就让她搬来这里住。
不过马上就要九月了,得想办法在入冬前把房屋修缮扩建一下。
李夫人和李菀两人从刚一进院子,就不曾给过好脸色。
这里实在是太过简陋,不但是土坯墙,屋顶显然是刚刚修缮过。这要是到了冬天必定会四处露风。
两个人都不相信萧濯会和沈月晞住在这么贫寒的房间。
李夫人还能憋住,她注意到沈月晞是亲自收拾房间。而且房间虽然简陋,却很干净。她只是实在不敢相信萧濯会住在这种地方。
而李菀是直接认为沈月晞故意整她们。这种破屋子在平阳侯府就是给最底层的下人住的,尽管该有的家具都有,但采光不好,通风过头,冬天的暖炉也没有。居然还有小鸡在隔壁叽叽喳喳。
沈月晞是什么意思,把她们母女当下人对待了?
简直太过分了。
沈月晞将屋子收拾妥当,然后跟两人交代:“你们先暂时住在这里。至于吃的,厨房一切都有现成的,你们饿了可以做吃的。”
李菀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你……你竟敢!”
气死人了,这么破的房间,就算求她来住,她都不会考虑。居然还要自己做饭!
李夫人好歹算是明白点,赶紧抬手拦住李菀。
毕竟这是边关之外的穷苦村落,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民家。萧濯和沈月晞也刚来此地不久,自然也只能住在这种地方。
李菀见自家娘亲阻止,气的一跺脚,摔门而出。
沈月晞可懒得理她们。
她们在侯府住惯了,一时半会思想还转变不过来,她可懒得去解释什么,慢慢适应吧。
她伸了个懒腰,没有看李夫人难看的脸色,径直往厨房走去。
今天萧濯临走前交代过她,只要安置好李夫人和李菀便可,至于其他无需多管。
既然萧濯已经发话了,她当然不会闲的没事让人家当下人使唤。
想要吃饭,自己做去。
李菀在院子里站着,看着沈月晞进入厨房去了,气得转身又进了门,走到床边唰的一下,把刚刚铺好的床铺给掀开,口中大声说道:“谁要她的假好心!”
李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这里撒泼,厉声呵斥:“菀儿!”
拉住发疯的李菀,李夫人面色阴沉,把她拉到一旁。
“我们如今不比往常,好好收起你那个脾气。你表哥既然把我们交给她照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李夫人的话提醒了李菀,她们如今不比从前。自娘被休掉后,本来她还可以留在府中,可娘以命相逼,非让她跟着一起来寻太子表哥。
要补是娘说过只要找到了太子表哥就会重拾旧日的地位,她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受罪。
她现在深深后悔当初的选择。
李菀所想哪里瞒得过精明的李夫人,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便知她所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表哥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你呀,要往后看。”
她也期盼着萧濯能够翻身,这样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让侯爷亲自迎她回去了。
李菀又不傻,自家娘所说,她哪里不知道的,可她心里又隐隐约约觉得表哥并非会听母亲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李菀任命地垂着头不言不语。
李夫人起身把她仍在一旁的被子收拾了一下,又重新铺上。
“忍忍,先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