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沈月晞让萧濯看着灶,自己则出门去了一趟林娘子家。
她答应过林娘子,到晚上要去给孩子送药。这件事可耽误不得。
到了林娘子那里,她提前让大熊造出两粒大蒜素胶囊。
沈月晞刚进院门,林娘子就兴高采烈地迎出来,那只大黄狗也对着她热情地摇着尾巴,直送她进了屋子,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神药,真是神药,”林娘子一边夸一边将她迎入屋内,“娃子现在可以吃东西了。”
那个小家伙正坐在桌边吃粥,见到沈月晞,立刻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喊道:“裴姐姐,你真厉害,我现在肚子没那么疼了。”
“是嘛,那姐姐就放心咯。”
沈月晞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也精神起来了。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孩子的小脑瓜。
林娘子注意到了她两只手都包着布,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沈月晞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干了点农活就把手磨出了泡,显得太娇气。只得撒个谎,说是制作这个药的时候烫到了手。
林娘子露出心疼的表情道:“我这里恰好有烫伤膏……”
“不必了,在家已经涂好了,”沈月晞抬手拦住要去翻橱柜的林娘子,“林大姐,我已经把孩子的药带来了,就在我的衣袖里,你帮我拿一下。还是老样子,不要让他嚼碎,直接用水送下去。”
开玩笑,要是把布解开一看不是烫伤就露馅了。
林娘子喂孩子服了药,对沈月晞道:“跟我来。”
沈月晞见她一脸的神采飞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跟着她到了厨房。
还没进厨房门口,她就闻到了鸡汤的香气。
“林大姐,你……”她惊讶地看向林娘子。
能杀鸡的女人,在她眼里那是了不得的人物呀。
“对,我杀的。”林娘子领着她进了厨房,笑眯眯地指着灶台,“好歹抓住了,都炖了一下午了,我和孩子也吃不了。天又热,放一晚上都坏了,分你半只,和你相公一起吃。”
沈月晞看向灶台上噗噗冒着热气的瓦罐,笑着点点头:“好。”
林娘子给她盛了半只鸡,怕她手疼拿不了,又给了一个挎篮,让她用胳膊挎着。一路送她出了大门。
回到冯家时,月亮已经高挂空中,皎洁的月光洒了一院子,她先到了厨房,将篮子放在门口的桌子上,看到锅里的大蒜已经烘干,上面飘着一层金黄的蒜精油。
萧濯一直守在灶跟前,能让这位太子大人屈尊做这些事情,实属不易了。
接下来的步骤便是要过滤完后,用酒精浸泡整整一夜,才能出蒜素。
酒精暂时没有,可以用白酒代替,所幸冯章平时没事会买些酒喝。
虽然又饿又累,但是沈月晞心里却是踏实高兴的,只要等明天一早出了蒜素,她就可以封装起来卖银子了。
看着锅底下厚厚一层的蒸馏蒜,她弯着嘴角,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没想到还真的捣鼓出来了。
“我们先去用晚膳吧,我现在可是饿了,”她脚步轻快地走到桌子前,双手捧着盛鸡汤的罐子从篮子中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忙活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肚子饿得都瘪了。
冯母和冯章两人早已经吃过饭睡觉了,冯母在锅里给他们留了饭菜。萧濯盛好了饭菜,端到桌上,并摆好了碗筷。
萧濯洗了手,两人面对面坐下。
“把罐子打开吧。”沈月晞伸出双手,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濯将罐子的盖揭开,一股香喷喷的鸡肉香气顿时飘散开来。
“这是那位林娘子给的?”
“对啊,我治好了她的孩子,她给的谢礼,”沈月晞用手背将碗推到中央,“夫君,先盛碗鸡汤喝。”
初到冯家时,冯老太太也给她们做了鸡汤,可惜连骨头都没几根,鸡汤和白开水没啥区别。现在可不一样了,里面整整半只鸡,肉都炖化了。
萧濯眼含笑意,用勺子给她舀了一碗汤,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大块冒着热气的鸡肉,送到她的嘴边。
沈月晞刚要张口,忽然又将嘴移开。
这个萧濯,下午刚让她吃了一瓣大蒜,她现在可知道警觉了。
萧濯摇了摇头,笑道:“张嘴。”
沈月晞又仔细瞧了瞧鸡肉,又吹了吹气,这才张开嘴咬住。
原来是多心了,多心了。
月光钻进小小的厨房,洒下一地清辉。两人吃得津津有味,把半只鸡吃了个一干二净。
饭后,收拾好了厨房,两人回到屋里。
萧濯坐在桌前,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那把长剑。沈月晞则盘腿坐在床上算数。
“卖虎皮卖了四十七两银子,请大夫,四两……米面肉,一两不到……衣服花得最多,七两……加上书和药材,面具……还剩三十两零十五文。要是去北疆,这点钱可不够路上花的,怎么也得卖个百八十两的银子才行。”
她举起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发现没法数手指,只好又放下。
“一粒大蒜素胶囊卖多少钱合适呢?”
既然大夫出诊都得二两白银,十粒大蒜素胶囊抵一个保和堂大夫不亏吧?
那就是二百文一粒,也不是很贵,一般人家也都吃得起。算不上是奸商。这样卖一百粒就是二十两白银,一千粒就是二百两白银,一万粒就是两千两白银!
妥妥滴发财了。
她正望着天花板笑,萧濯插话道:“我们明后天再待两天,待你治好那个孩子。我们立刻便出发去北疆。”
“啊,这么着急,不卖药了?”沈月晞将目光收回,惊讶地看向萧濯,“再说大夫说过,你的伤口需要养七天才能痊愈。这才刚过一天半。”
“我现在伤口发痒,已经开始愈合了,而且行动已经无碍,”萧濯起身将明晃晃的长剑挂在墙上的木楔子上,“我们在这里多耽搁一天,皇帝找到我们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
沈月晞一怔。
对啊,她差点忘记这件事了。生活一安定,她就把皇帝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毕竟这和两人的性命有关,可不能不放在心上。
可是她现在连卖药的门路都还没有呢。不卖药,路费在哪里来。
难道一路又要去钻山洞烤鸡蛋,连个澡都洗不了?
但转念想到萧濯说的严重性,还是先考虑保命更重要些,至于卖药,到哪里不是卖,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