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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安城朱恒家密室的条案上除了张昺夫妇三人的旧有牌位外,旁边又增加了一个新牌位:恩公陈公讳定之灵位。
条案前摆放着香炉。屋子里香烟渺渺。
朱恒跪在地上,先向父母的牌位叩首:“爹,娘,大娘,你们又多了个伴,陈叔到那边陪你们去了。你们放心吧,儿子不会让你们白死!你们的仇,儿子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然后他转向陈定的牌位,泪流满面,连磕三个头。“陈叔,您千秋大义,为了我们张家,慷慨赴死!您是天下第一义仆!不,您是我们张家的第一大恩人!”他泣不成声。“陈叔!您……您放心走吧!……您没做完的事……恒儿接着做完!您的大仇,恒儿一定给您报!”
他站起身时,心中默念:蒯祥,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早晚与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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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陵工地的蒯祥继续指挥工匠和军役民夫们完成皇陵地面工程的最后阶段。
今日是清明节。整个长陵格外肃穆,四下里都有羽林军士兵站岗。洪熙帝朱高炽来到这里祭陵。
田铎擦擦汗,走到蒯祥跟前。“师父,皇帝来祭陵了,您怎么不跟着?”
“你师父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够不着。有蔡大人陪着就行了。”蒯祥道。
田铎道:“皇帝来了,人家都上赶着往上踪。您倒好,能躲多远躲多远。”
杨青直起腰,对田铎道:“你师父什么人你不清楚?靠本事吃饭,一身傲骨,天王老子他都不巴结!”
田铎道:“听说圣上当太子那会儿,对师父您十分赏识啊。师父您就不想续续关系吗?”
“多嘴!赶紧干活去!”蒯祥没心思就此多论。
正说着,蔡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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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小跑着来到蒯祥跟前。
蒯祥问:“师叔,您不好好在享殿陪着皇帝祭陵,跑来工地做什么?”
蔡信气喘吁吁地说:“师叔来找你!”
“找我?找我什么事?”
“圣上点着名要召见你!快跟师叔去吧!”
“可我得换身衣服啊!”蒯祥道。他一身工装。
“来不及了,就这身吧!你总不能让圣上等你吧?”
“好,听师叔的。”
二人匆匆向享殿走去。
杨青对田铎道:“你瞅瞅,你以为你师父不露面皇帝就把他给忘了?学着点儿,多情山鸟不须啼。还是有真本事的好!”
蒯祥随蔡信走进享殿偏殿。
刚刚祭祀完先帝的洪熙帝朱高炽坐在偏殿的正中。
郑和、杨士奇、吴中侍立于两侧。
蒯祥向朱高炽跪拜:“臣蒯祥恭祝主上圣安!”
朱高炽抬抬手。“蒯爱卿平身吧!”
蒯祥站起。
朱高炽亲切地拉家常道:“蒯爱卿给朕做皇城角楼的烫样,是在七年前吧?”
“回陛下的话,那是永乐十六年的事。”
“日子过得真快呀!”朱高炽感慨。“这些年爱卿一直在为皇家效力,建了北京皇宫,又建先帝的陵寝。有劳了!”
蒯祥奏答:“这是臣的职责所在,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朱高炽道:“朕听人说,那个叫陈定的杀人凶手,是你抓住的?”
“是。此人不光杀了送水工陈四,妙锦郡主的死,很可能也与他有关。”
朱高炽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吴中插话道:“蒯所正,圣上问你什么,你答什么。没问你的,不要乱说。”
“喏!”
朱高炽道:“没关系,朕与蒯爱卿是老熟人了,随便他说。”
蒯祥:“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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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道:“说到徐妙锦,朕听说她曾经托付你给她建一座尼庵?”
“是,图纸微臣已经绘好。地址选在了东四牌楼附近。”
“哪天你把图纸呈给朕看看。等有工夫了,继续把它盖出来吧。”
“喏!”
“还有,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尼庵还是改作寺院比较好。”
“微臣遵旨。”
“就取名隆福寺吧,”朱高炽道。“父皇的潜邸隆福宫,小姨在那里居住过多年。隆福隆福,一脉相承。”
“臣谨遵圣命。谢陛下隆恩!”
朱高炽的脸上流露出几许悲戚,叹了口气。“你不必谢朕,她是朕的亲姨。出家人尸骨无存,也就这么一点儿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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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熙帝朱高炽的车辇在羽林军的护卫下渐行渐远。
蒯祥与蔡信站在享殿外,望着远去的队伍。
蔡信责备蒯祥:“你刚才好大的胆子,无证据的话你也敢说?”
蒯祥道:“妙锦姑姑命都舍出去了,蒯祥为她找回公道,有什么不敢说的?”
蔡信问:“你知道陈定的根扎在何处吗?”
“当然知道,乐安。”
“乐安那位爷是皇帝一奶同胞的御弟!这个心照不宣的话题皇帝自己都避而不谈,今日却被你当众捅破了,让皇帝多下不来台啊!幸亏他了解你,才没追究你。以后可不敢再这样造次了啊!”
“谢谢师叔提醒,可是妙锦姑姑的事,一天不查清楚,一天就不能算完!”
“你个臭小子,怎么变得这么轴了?原来不这样啊?”
“原来不这样,现在这样了。蒯祥要的是一个公道!”
“还顶嘴?”一向宽容的蔡信也急了眼。“从今往后,给我老老实实在天寿山领着工人们干活,不准再回京城惹是生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