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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祥在家中简单地吃过晚饭,抹抹嘴,把饭碗搁在桌上。
门开了,田铎和秋红走进。
“两天不见你俩人影,又跑哪儿瞎野去了?”蒯祥问。
“师父,俺俩这回还真不是瞎野,俺俩是在忙正事。”田铎急于正名。
“正事?什么正事,说来听听。”
“师父,告诉您个好消息,汉王在京城的宅邸,俺俩已经查出来了!”
“哦?”
田铎看看秋红。
秋红道:“秋红找了侯泰,侯泰帮我们打听到的地址。”
“不光有了地址,俺俩还亲自去了一趟。”田铎补充。
“怎么样?”蒯祥忙问。
“不出师父所料,”田铎道。“那个老贼果然就藏在里面。”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今儿个俺俩在宅子对面蹲了半日,终于憋上了老贼,他刚打外边回来。”
“你们可看清楚了?”
“看得真真灼灼!”
“干得好!”蒯祥大喜。
“接下去怎么办?要不要报官?”
“我们尚无证据,不好就这么报官。”
“那咋办?”
蒯祥略做思索。“一不做二不休,我们索性去把他抓起来,然后找来觉明师太,来个三堂会审,拿到口供后,直接交锦衣卫!”
“好主意!有觉明师太作证,俺就不信他不说!师父,咱啥时候行动?”
“事不宜迟,就今晚!”
“好!”
“你俩没吃饭呢吧?赶紧去厨房弄点儿,吃完了就出发。”
“俺俩吃过了。”田铎道。
“吃过了?在哪儿吃的?”
秋红插话:“刚才田铎请秋红在胡同口吃的涮锅子。”
“好小子,你倒是不亏待自个儿!”蒯祥呲达田铎。
“俺不是请秋红姑娘嘛。人家为这事忙了好些天,总得犒劳犒劳呀!”田铎总有话说。
“别拿这个说事,”蒯祥道。“妙锦姑姑与秋红有主仆情分,这件事她比你上心。”
“蒯大哥说的对,”秋红道。“秋红必须把害姑姑的坏人揪出来。给姑姑报仇!”
“好了,我们说干就干,准备准备,这就走。”蒯祥道。
田铎和秋红引领蒯祥一路来到汉王在北京城的宅邸门外。
“师父,就这儿!”田铎指着大宅门。
蒯祥上下打量着。“好高的院墙啊!”
“俺去叫门?”田铎请示。
“不行,”蒯祥道。“这老头是个贼人,俗话说做贼心虚,他是不会轻易给生人开门的。再说了,他也见过咱们,肯定知道来者不善。切不可打草惊蛇。”
“那咋办呢?”
“翻墙进去。”
“翻墙?”田铎望了望。“可够高的!”
“多高都得翻。不是让你带上绳子吗?”
“在呢。”田铎拍拍怀里。
“那不结了?走,先侦察侦察,寻个好上的地方。”
三人围着院墙绕了一圈,在一处稍矮的墙边停下。
蒯祥道:“就这儿了,此处好上些。”
田铎自告奋勇:“徒儿先上?”
蒯祥道:“时辰尚早,再绷绷。待到夜深,他睡熟了,我们再进去,直接掏他被窝!”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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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敲梆子的声音,还有更夫的喊声:“天干物燥,严防火烛!”
蒯祥道:“差不多了。上吧!”
田铎道:“师父托俺一把!”
他向后退出一丈远,助跑,跑到墙根时,朝上一蹿,蒯祥就势一托他屁股,他抓住墙头。蒯祥用力推举,他翻身上墙。
蒯祥低声道:“你小子还挺利索!”
田铎低声道:“听见没,秋红姑娘,师父都说俺利索了,以后不准说俺笨了啊!”
“少贫嘴!快把绳子扔下来!”秋红低声道。
田铎从怀里掏出绳子,将一端抛下。
蒯祥对秋红说:“你先上!”
秋红抓住绳子。田铎把她拉上墙头,然后再次将绳子抛下。
“师父,该您了!”
蒯祥抓着绳子爬上墙。
三人从墙上出溜到院里,在庭院里潜行。
庭院里黑漆漆的,所有的房间都黑着灯。
田铎悄声道:“两进院,这么些间房子,老小子到底住哪间啊?”
“他不会不在吧?”蒯祥不放心。
“不会。今儿个后晌俺俩没错眼珠子地盯着他进的大门。”
秋红也说:“对,我们亲眼所见!”
“只要人在,就一定能找到他。细细查!”蒯祥悄声道。
“从何处开始?”田铎问。“从后院往前院查吗?”
“这你就不懂了,”蒯祥悄声道。“后院是主子住的,老头不会逾矩,他的身份应该住前院。”
“前院的房子也不少啊,总不好一间间挨排儿搜吧?”
“上房是待客用的,不住人,”蒯祥悄声解释。“倒座房是下人住的。老头给汉王办要紧差事,不至于是地位太低的下人。”
“那一定住厢房!”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咱们东西两边的厢房都搜搜看。”
“东厢房,西厢房,先搜东厢房?”
“有道是,有钱不住东厢房,冬不暖,夏不凉。老头八成住西厢房。咱们先从西边搜起吧。”
田铎朝蒯祥竖起大拇哥。三人朝西厢房走去。
一只野猫蹲在廊子上,见来了人,喵地一声跑开。
陈定躺在西厢房寝室的床上,在黑暗中圆睁着双眼,思潮海浪般在头脑中翻涌。老爷,朝廷已经给您平了反,可老仆知道,您与朱家的血仇绝不是平反就能了了的。老贼朱棣窃国,杀了那么多建文朝忠臣,老爷家也几近灭门。老贼死了,可有道是父债子还,莫非他儿子一句平反就全都算了?这个仇还要继续报!只是,老仆也为此杀了无辜的人,甚至杀了人人都说是好人的徐妙锦郡主,老仆愧得慌啊!待老仆替老爷报完了仇,定会自我了断,还她一个公道!
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陈定坐起,侧耳聆听。他辨出隐约的脚步声。
他趴到窗缝处,往外看,不好!几个人影!
脚步声到了门口。有人轻推寝室门,然后是利器拨门栓的声音。
陈定顾不上穿衣,轻轻推开窗扉,一个鹞子翻身,蹿到窗外。动作麻利,静无声息。
门开了,蒯祥、田铎、秋红蹑手蹑脚地走进陈定的寝室。
床上的被子掀开着。
蒯祥上前,摸了摸,低声道:“温乎的。”他的目光转向敞开的窗户。“跳窗跑了!快追!”
三人冲出寝室,只见一个光膀子的人影正向大门跑去。
蒯祥高喊:“站住!”
田铎抄近道快步追过去,挡住大门,大喝一声:“哪里走!”
陈定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向院墙奔去。
田铎拔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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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赶。
陈定纵身一跃,手扒墙头,飞身翻上高墙。
“嚯,老爷子还挺矫健!”田铎看得眼花缭乱。
他试图爬上墙,却爬不上去。
陈定回过头,冷笑一声:“爷爷走了!”
他正要往墙外跳,秋红赶到,扬手掷出一支飞刀,他晃了两晃,随后从墙头跌落,摔在墙内的地上。
蒯祥、田铎上前,将他摁住。
“绑了!”蒯祥下令。
“得嘞!”田铎掏出绳子,捆住陈定双手。
蒯祥坐在石桌边的石凳上审问陈定。
被反绑住双手的陈定蹲在地上,他的肩膀在流血。五更寒,他没穿上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蒯祥使了个眼色,田铎取来陈定的外衣,给他披上。
“跑什么跑?做贼心虚啦?”蒯祥问。
“谁是贼?”陈定硬起头皮。“你们夜闯民宅,任意伤人,才是盗,才是贼!老汉我能不跑吗?”
“喝,反咬一口,你倒成好人了?”蒯祥道。“说说吧,你姓甚名谁,是汉王的什么人?”
陈定咬紧牙关,低头不语。
蒯祥道:“你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不知道你干过什么吗?陈四是你杀的吧?徐妙锦郡主也是你投的毒吧?”
陈定一惊,但马上恢复了镇定。“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装糊涂了。”
“你们是谁,有何权力私设公堂,审问平民?”陈定反守为攻。
蒯祥道:“哟,你还来劲了不是。我们是谁?说你装傻充愣一点儿都不冤枉你。仔细看看,咱们在彰德城就见过面。不,更早,你到信仁堂买过药材!”
陈定面露怯色,但马上又梗起脖子。“老汉我就是一看房子的,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锦衣卫说话你才明白?你是不是欺负我们没证据啊?”蒯祥敲打他。
“你有何证据?”
蒯祥转向秋红:“天也快亮了,你去趟白衣庵,把觉明师太请过来。”
“您等着!”秋红转身,向大门走去。
蒯祥继续敲打:“等证人来了,咱们一起去锦衣卫,你牵扯进去的是御案,进了诏狱,那里的十八般刑具专门对付你这号人。到时候不怕你不招!”
陈定听得冷汗涔涔。他猛站起身,赤足向前跑去。
“嘿,老小子,”田铎乐了。“捆着手光着脚也想逃?俺让你两步,看你怎么个逃法!”
田铎等陈定跑出一段距离,才不慌不忙地拔腿追过去。
陈定忽然在一口井边停下。
蒯祥惊呼:“不好!要跳井!”
陈定仰天高呼:“老爷,您的仇老仆无法报了!您等着老仆,老仆来找您啦!”
他朝冲上来的田铎一声狞笑,然后一头扎入井中。
蒯祥和秋红也刚好追到了井边。
田铎捶胸顿足。“大意了,师父,这事怪俺!”
“得得得,赶紧捞!”蒯祥命令。
田铎把绳子拴在腰间,顺着井壁出溜下去。
蒯祥和秋红扒着井沿朝下窥视。
“怎么样?还活着吗?”蒯祥朝井中喊。
井中传出田铎瓮声瓮气的回答:“断气了,脑袋成了血葫芦!”
“先弄上来吧!”
田铎:“俺把绳子拴他腰上了,师父,您往上拽吧!”
蒯祥用力拉绳子,拖上来的是陈定**的尸体。
田铎跟着爬了出来。“人死了,咋办?”
“只好报官了。”蒯祥一脸气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