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院子的角落里,长着一棵有些年岁的枣树,一根根枝干上挂着孩童拳头大小的青枣。
清晨时分,颗颗光洁的青枣表面可见几粒露珠,打湿后看起来光泽十足。
徐琬抱着粗壮的树柱,扬起脸颊,仰望头顶上悬挂的青宝石,馋虫在肚里兴奋地兴风作浪。
两条过分纤细的细白胳膊找准姿势,身子向上一蹬,还算灵活的细腿缠住树杆,腰肢一用力,屁股向上一撅一撅,手脚并用地往树上攀爬。
她不是个上树的好手,挑了根坚实的树枝,坐着歇息半刻。
树下搁着几张陈旧的桌椅,褚渊背朝树坐着,小豆子则是面朝树坐着,正勤恳地听着兄长的教学。
褚渊淡声道:“…….可听明白了?”
小豆子资质一般,一半懂一般不懂,他半是点头,半是摇头,因为混乱显得很是滑稽。
怯怯地说:“第二句,性相近习相远,我不是很明白…”
他们今日在讲三字经,从最基本的知识开始学起。小豆子学过的字有限,还有许多不识得,字译只能够拼拼凑凑说对三分。
褚渊并不动怒,反而抬眸对上他胆怯的目光,郑重其事地为他解释道:“此句的意思是说,人刚出生的时候相差不大,随着有了属于自身的习性、品性、行为,便会看见明显的差异。”
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小豆子,随着他的下巴逐渐抬起,眼里的专注不得不混散开来。
褚渊察觉有异,顺着他望去的方向,徐徐回过身去。
便见到古老的树枝上,坐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因坐姿压住下裤,而露出两条白皙嫩滑的细腿,好不自在地晃荡着。
徐琬找对了姿势,即便是坐着,也能勾勾手把诱人的青枣摘入怀中。
日光将她扬起的巴掌脸照地越发的莹白,修长纤细的脖颈扯出优美的线条,若是凑近去看,定能发觉无声往下流淌的汗珠。
属下的两道视线,她没有丝毫察觉,沉浸地投入在丰收的喜悦当中。粉唇因为怀里的青枣越来越多,不由轻扬起,笑意盈盈。
褚渊看得心旷神怡,却又心惊胆颤。
她可真是胆大包天,没见着枣树有多么年迈,竟然不声不响地爬上树去。
褚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怒,更是无意察觉他黑眸里的担忧。
深怕突然出声会将她吓得从树上跌落,褚渊克制地放轻嗓音,缓慢地唤了一声。
“徐琬!”
慢吞吞的语气任谁也听不出恼意,偏偏了解他的小豆子听出不对劲,朝着树上递去自求多福的目光。
徐琬摘青枣的手腕一顿,转动着脸颊往下方低看过去。
那人黑得耀眼,只需一眼,徐琬便轻而易举地锁定眸光。
她历来会看眼色,接触到褚渊冷冰冰的脸上,立时明白他是在恼。
徐琬反应极快地露出一抹甜笑,讨好道:“学好了?待会一起吃青枣啊…”
话音刚落,上一刻乖巧无比地待在她怀中的青枣们,咣咣咣啷,一个接着一个往树下滚去。要不是土壤软硬适中,她辛苦了一早的成果,免不了都得摔成一堆残渣。
见状,徐琬好看的脸瞬时皱成一团,深深地叹息。
“唉…可怜的枣儿们…咋死的这么惨…?”
这一出闹得底下两兄弟看得一愣一愣,褚渊更是嘴角都在抽搐,很想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若要惊喜,请找徐琬。
他无情地笑道:“弄巧成拙了吧…”
简直化身成为乌鸦嘴本君,他刚刚嘲笑完毕,一个人影飞快地从他眼前跌落。
紧接着,“啊——”的一声痛呼传来。
褚渊哪还有心思去嘲讽她,一个箭步,飞快地冲到她面前。
咬牙切齿地对她说道:“你可真行啊!”
总觉得他没一日不是提心吊胆过的,都是托她的福。
徐琬俏丽的脸拧巴在一块儿,手按着脚,“唉哟唉哟”叫个不停。
“脚崴了,疼疼疼。”
褚渊毫不客气地上手,撸起她腿上的裤子。
此时,那白皙的腿上青了一片,腿骨处一块擦破皮的伤口,微微地冒着红血丝。脚踝的肉骨头,肉眼可见地肿成一个小包,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褚渊用手轻轻碰了碰,耳边立刻响起一声“嘶——”。
大掌捏着她的脚脖子,左右扭动,“咯哒”得给骨头移正位置。
徐琬疼得眼泪汪汪,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褚渊的眸光里,满是哀怨,好似在说:下手不能轻一点啊…
在旁边屏住呼吸的小豆子看得头皮发麻,心中发着誓言,以后没事少爬树,看着都疼。
褚渊用脚也知道,她准是在心里抱怨他不知轻重,头也不抬地回道:“不下重手,移错了位,还得再重来一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可才是能疼死人的。
徐琬抿着唇,冷汗直流,别提有多委屈了。
葱白的指尖紧攥着裤边的时候,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近她的手背,手感很是光滑熟悉,她前一刻还摸了不老少。
她抓住泛着凉意的青枣,,二话不说地将青枣塞进嘴里,也顾不上没洗过,眼下她受伤的身躯急需安慰。
“咯呲…咯呲…”
甜丝丝中伴着一点酸口,汁水窜满整个口中,使得一时间嘴里四处留甘。
褚渊听到响动,抬头看她竟然还有心思啃青枣,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刻冰凉的心软化,出声问道:“好吃么?”
徐琬一向是一心不能二用,忙着吃东西,仿佛腿上的疼痛都被遗忘。
她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道:“好吃。”
见她专注在吃,褚渊伸出修长的手臂穿过她的胳膊和大腿,猛地将人抱起。
打的徐琬一个措手不及,青枣卡在皓齿上,震惊地看着他。
突然男友力爆棚怎么回事?
她眨巴眨巴杏眸,茫然不解地问道:“你做什么呀?”
褚渊面色不改,没好气地说:“抱你回屋上药。”
落在徐琬耳里觉得这理由很是合理,她认命地让他效劳,还有心思探出脑袋朝小豆子交待。
“小豆子,把青枣都捡到簸箕里,洗一洗吃啊,可甜了。”
一双长腿不见停顿,只是不太赞同地表达了一句:“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她都不知道,看着她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脏惊慌地差一点停止跳动……
……
东屋里,徐琬被他安置在竹床上。
这处有亮光折射进屋里,能够仔细清理伤口沾上的土,方便上药。
褚渊翻找了一圈,拎了个小匣子走来。
桌上放着一碗清澈的清水,他用棉布沾湿给她清洗伤口。然后从匣子里找出一瓶青药膏,指尖挖了一些,往伤口表面薄涂一层。
期间,徐琬时不时轻“嘶”一下,她俯视时,倏忽发现,他有一对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掌。
徐琬一直注重手,只要是手的骨节生长的好看,她必然要留心多看一眼。按二十一世纪的词汇称,妥妥的手控。
片刻后,她忽然想到似乎也曾看见过一双极其相似的手……
瞬时,心中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