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朵朵云层漂浮着,一眼望去是碧蓝的一片天。
陈家一家五口全部都到地里干活来了,陈老头佝偻着背,拿着镰刀割着成熟的稻谷。陈老大夫妻俩则去了另外一边收割,留下陈老二和大孙子陈新帮着陈老头一道收割,捆稻谷。
汉子走到陈老头这边的时候,高大的身躯遮盖住了陈老头矮小的倒影,陈老头头顶一片乌黑。
汉子咧开嘴笑了笑,嗓音粗旷的响彻在田野间。
“老伯,请问下褚家怎么走?”
陈老头因为过于专注地挥动着手里的镰刀,汉子问完话后,又过了一会,他才缓慢地侧过头看他。
第一眼就是充满了疑惑的打量,主要是面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大汉太过面生。没道理不警惕点,要是后面褚家遭了什么不好的事,他也有一份责任啊。
陈老头这样想着,语气警惕地问他:“你找褚家做什么?”
十二岁的陈新在一块收割完的空地上捆稻谷,猛然注意到一个像座小山的身影出现在他祖父跟前,陈新立刻抛掉手里的东西,连忙跑到陈老头身边。
一脸警惕地瞪着眼看着汉子,仿佛只要汉子稍微有一个大动作,他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跟他拼了。
来前信心十足地相信着他的亲和力,可惜,事与愿违。
也就是经历过后的这一刻,汉子才明白,原来都是他自认为的亲切,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像个凶猛的“坏人”啊。
笑容顿时消失了,汉子很是惆怅。
他略微失落地说道:“我家闺女前些日子才嫁到九渠村的褚家去。这不眼看着到了收粮的日子,我那女婿家中能干活的苦力只有他一个。我家那头收完了粮,一家子立马赶了过来…”
汉子名叫徐忠,是位外表雄伟壮观,内心柔软细腻的汉子。
当他感觉到对方审视他是好是坏时,徐忠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在徐家村里,哪个孩子见了他都叫他一声徐叔。
徐忠是从来没有想过,徐家村里的那些孩子愿意亲近他,叫他徐叔,也可能是因为他时常随手给孩子塞一点零嘴……
陈老头一把年纪,观察了一会徐忠,又听到他正正经经地说着找褚家的原因,信了几分。
伸出沾了泥土的黑手指,陈老头告诉他:“往前走,过了第三个屋子,就到褚家的地了。上午我见着褚家小子领着他媳妇去了地里。”
徐忠得来想要知道的消息,郑重地同陈老头道了一声谢。
害怕他媳妇在那头虎视眈眈盯着他,一下子将刚刚的惆怅抛到脑后。
“媳妇,问到了!咱走———”
……
地里的稻谷长得高高的,偶尔有微风吹过,稻谷们便成片的摇曳舞动。
小豆子力气不够,褚渊暂时是不放心让他使镰刀的。派他跟在后面捆稻谷、装稻谷。
褚渊和徐琬各占在一边,已经握着镰刀开始收割。同一时开始收割的俩人,片刻后,拉开了大段的距离。
虽然割稻谷对褚渊来说也是个稀奇事,没有实际操作过的他,在力量上占据优势,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不够熟练,旁边有现场教学,掌中的镰刀挥动的动作多了,就逐渐的熟能生巧起来。
反观徐琬这边,她纤细白嫩的五指刚好包裹住镰刀手柄。肢体不协调地同手同脚,以至于割着割着就乱套了,几次差点割到手腕。
徐琬咬着粉唇,斜视褚渊那边的成果颇丰,心态逐渐不平衡起来。
好女不输男!
她喃喃自语地给自己打气,“手术刀都拿过了,区区镰刀能为难了本仙女?!…”
小豆子两边跑,每回错身跑到徐琬这边的时候,有幸曾目睹过她不知道是在割稻谷,还是在割手腕……惊恐地背部绷紧。
方才杀大哥不成,改成自缢了?
小豆子心慌慌地盯着她看着,见着徐琬手腕的动作越来越慢,到后来都使不上力,蹲在地里茫然望天。
小豆子:“……”
对不住,是他想多了,这么笨拙的人,应该不会不爱惜性命的。人家侠士自缢一刀亡,像徐琬这样的人自缢的话,大概一刀都命准不了,只会多痛上几回。
徐琬是真的气虚,没干一会儿就感到身体发出虚汗,气喘吁吁。
抬起被虚汗沾湿的巴掌脸望天,两颗黑玛瑙在晕乎乎的转着漩涡,看也看不清。
褚渊抬手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注意到小豆子已经好久没有跑过来捡稻谷,不由回头看去。
恰巧徐琬累狠了,噗咚一声身子往后倒,粉唇不停地嚷嚷着。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徐琬割稻谷,累瘫在田地。”
褚渊:“……”
尊敬的悯农先生,对不住。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高昂地呼唤声。
“阿琬啊——爹来咯!闺女你在哪里啊?快出让当爹看看,爹想你啦。”
徐忠焦急地想见闺女,嘴里嚷嚷个不停,一双眼珠子在褚家的地里不停的转悠着,寻找徐琬的踪迹。
个高的褚渊活生生成了透明,他是看都不看。
褚渊:“……”
这该死的熟悉感…终于知道徐琬这幅德行随了谁。
徐母陈氏站的近,一双耳朵被徐忠吼地出现了回音。伸手拧了把徐忠的耳垂,骂道:“声小点,吵得很!”
随即,换她喊了起来。
“阿琬——娘带着你爹来帮你干活了,死丫头,还不快点出来。”
躺在地里的徐琬:“……”
一阵惊雷未平,又炸出一片惊雷。
好家伙,徐琬万万没想到,穿越才几日她就要和原主的爹娘见面了!
天要亡她,她这个半路戏精,戏路太差了啊…
褚渊就在这个时候走到徐琬这边,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徐琬,转头朝着那边应声。
“岳父、岳母,徐琬在这里。”
徐琬:“……”
真是谢谢你这个管家公!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阵不同的脚步声由远而来,最先抵达到徐琬这里的是徐忠,他看着虚弱的躺在地上的闺女,瞬间眼泪汪汪。
“闺女啊,爹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疙瘩,这才嫁人,看把你累的。”
徐琬合上两眸,再次睁开时,眼眶里已经储蓄了真真假假的情感,进入状态。
她眼泪汪汪地喊一声“爹……”
似乎有千言万语的苦衷,要告诉她这位长得有些虎了点地爹。
徐忠怜惜地看着她,应道:“欸,咋啦?爹在呢?”
徐忠攒满的父爱还没有表露完毕,一个人影适时赶到,一把把他推开。
陈氏那道精明的目光落在徐琬脸上,一眼明了。
一言不发地冲着徐忠拳打脚踢起来,责怪着他。
“没出嫁前让你宠着,啥也干不了,身子虚的走几步都喘。徐大壮,真不知道是疼她还是害她……”
徐琬一言难尽看着便宜爹娘打架,不对,只她便宜娘在打,他爹可怜巴巴地挨着。
忽然,另一边的位置也站了一个人。
徐行舟好几日没有见到姐姐了,他心里很想念这个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分开过的姐姐。
较于徐忠眼泪汪汪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离谱,徐行舟眼眶发红的注视,顿时就感染徐琬。
“姐姐…”
徐琬从前是独身子女,没有感受过来自兄弟姐妹的情感。
意外让她有幸感受一回,亲情大概就是知道身上留着一样的血脉,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红了眼眶。
眼下的徐琬受到徐行舟传达来得深切情谊的感染,发自内心的温柔一笑,低声应了一声:“恩,姐姐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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